“此话怎讲?”赵凌问道。
千岛润一时间激动竟然话都说不利索了,本想用日语,但他性子直,非得按赵元吉立下的规矩用大明官话来讲,过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出来:“那还是十几年的事情,那时候我率领一众人等,随着大股部队一起入侵大明,进行掠夺,当时咱们日本正值战国事情,作为武士的我没了俸禄,只能沦为入侵大明的海寇。不过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我们被称作是倭寇。同样,如果在那场战斗中陆炳杀了我,我也不会如此记恨他,同样也是因为弱肉强食,但他没有,他羞辱了我,所以我恨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故此我才会如此疯狂要与陆家军作战。大明没有好人,他们都是杂种,都该死!”
“当年我们杀入了山东,结果遇到了那里的备倭军总兵戚景通,本来山东备倭军羸弱不堪,可是他们却来了强援,这个强援就是陆炳。陆炳当时正在南巡,一路上都在查处贪官,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当时分批抢掠,最后集合一处。因为是各支部队的集合,故此大家大多不认识,陆炳扮作我们同族的样子,对我们展开了袭击。结果我手下的兄弟全军覆没,我被围困,陆炳没有杀我,反倒是羞辱了我,并把我的手指脚趾全部砍下,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让士兵把我送上船。他不知道我是一个小首领,我也没有说,而我至今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但那鄙视的目光愤怒的语气让我久久难以忘怀。而后我所受到的苦难遭遇,也是拜陆炳所赐,因为是他把我弄成了残疾。不过天不亡我,这个因如此,我因祸得福加入忍者的行列,而也因为陆炳日本大乱,故此我才有了出头之日。既然天意如此,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我就要与之作对,不死不休。虽然可能不敌,而我也屡战屡败,但我依然愿意与陆炳为敌,所以我拒不退出!”千岛润咬牙切齿的说道。
“千岛宗主,你信任我吗?”赵凌突然问道。
千岛润不知为何赵凌有此疑问,却依然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信任太子殿下。”
赵凌走了下去,走到千岛润身旁,然后把千岛润没有手指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前说道:“若是你信任我,就跟我回到日本,为了大局着想。若你信任我,我就此对你承诺。你的仇恨,我将帮你一同宣泄,我们一起找陆炳报仇。如果我食言了,我这里,胸口,将随时迎接你的利刃!”
千岛润一时间愣了,随即单膝跪地,直率的道:“愿听太子殿下驱使!”
赵凌扶起千岛润,看向佳佳木伊藤,问道:“佳佳木宗主,您可还有疑问。”
“太子殿下作保,我没有疑问了。”佳佳木宗主说道。
大策略已经形成,大家各自下去安排了,准备完善剿灭伊贺家族的事宜,就连秦王也告退了。殿内,只剩下了赵凌和父皇赵元吉。赵元吉冷冷的说道:“难不成你现在就开始拉拢势力了吗?”
“父皇这么说儿子不免心寒。”赵凌说道。
赵元吉道:“可是你我父子连心,你又不是不知我如何想的,也不是不知道我与流川宗主还有岸本宗主怎么商议的,当时你也在场啊,为什么还要拉拢千岛润和佳佳木伊藤呢?他们四个打起来岂不是更好?你这么做岂不让流川和岸本多想,难不成是为了牵制和均衡之道,还是为了安抚人心迷惑对方?亦或是真的拉拢你自己的势力?”
“父亲,您听过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句话吗?”赵凌说道:“儿臣一直对您的这项政策有所意见,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若是能补上一兵一卒,就拿下对方的城池势力,不就等于壮大了自己的势力了吗?纵然有余心不死者,那也是少数人,很好清理的,总比现在弄得不可开交要好的多。儿臣以为,流川和岸本也不能重用依靠,不如让他们互相牵制来得好,而我们从中渔翁得利,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力量,最后一口吞并,或者如太祖皇帝一样,杯酒释兵权,让他们无法翻身。这样免去了内战,得到了更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我想父亲也不想日本再度陷入战国状态吧,一旦战端开启,我们赵家是否还能居于高位那就说不准了,就算可以也会实力受损,损失的可都是咱们赵家的力量。都是我们的,何必要毁灭他们呢,毁灭了还要重建,就不如直接取来,有时候不破不立并不是那么好用的定律。”赵凌把自己一系列的想法都说给了赵元吉,赵元吉边听边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说道:“刚才为父言过了,原来你是有这样的想法,不错,当真不错,比为父我想的周全。看来你会比我更是个好君主的,你是为父唯一的儿子,我的就是你的,我想你也不会违背我,看来果真是我错了。”
“不过.....”赵元吉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后说道:“不过你答应了千岛润,日后该如何行事?”
“对于当权者来说,承诺不过是用来毁约的,呵呵。我们与陆家势必有一战,父皇也不会仅仅满足日本这个岛国吧,我们又不是扶起来的草头王,我们当真是大宋皇族,自然要把我们丢掉的夺回来!”赵凌豪情万丈的说道:“这一切不为了什么仇恨,也不为了什么承诺,而是我们大宋皇族的尊严,为了赵家子孙的野心!他们不过是咱们的臣民罢了,呵呵,马前卒舍就舍了。”
“好孩子,大宋江山有你,自然有光复之日!”赵元吉也被赵凌所感染,此时颇为激动地说道。
猛然间,赵凌的眼神一晦暗,问道:“父皇,难道真的要杀赵慿吗?”
“为父怎能不知你的心思,”赵元吉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拿出对敌人和对战争的心狠,时时刻刻那么铁石心肠就好了。赵慿就是阻挡在你前进道路上的一枚顽石,不把她拿下,赵家永无出头之日,因为她是你的软肋。为天下者,岂能在乎这种七情六欲,赵慿必须要杀,而且一定斩草除根。此时不必再议,但为父不为难你,晚上的围剿你就不必参与了。”
赵元吉自然了解儿子,虽然两人名为兄妹,但赵凌早就对赵慿暗生情愫,故此晚上的围剿行动自然不能让赵凌参与,赵凌的唯一弱点就在赵慿这里,让他亲眼目睹赵慿的困兽犹斗和战死不免有些残忍。而赵元吉更加担心,平日里铁石心肠,唯有对赵慿可以网开一面的伪宋太子赵凌会放走赵慿。
—————————————————————————————————————
于此同时,陆寻则已经带兵来到了福州城外,福州聚集着许多佛家教徒,他们也不抵抗,就坐在道路上阻挡大军前行。这一下轮到陆寻为难了,父亲陆炳讲究的是仁政,若是这群人持刀持枪那么还可以杀个血流成河冲过去,现如今他们只是静坐示威,陆寻反倒是没了办法。
别说陆寻,就是他母亲梦雪晴也没有什么办法,当年齐鲁女子学院开校的时候,被儒乡山东的父老们不理解,就是找了老学究和一些老夫子以及激进人士堵门,到最后还是派下皇命来,并且找了曹端嫔来就读,以表示皇帝对此的支持才解决问题的。那时候皇权至上,只有皇帝才能改变约定俗成以及礼仪道德等。
陆寻几次命人喝令,那些人就是拒不让路,连理都不理,只是坐在那里念经诵佛。陆寻是什么人啊,陆家的少爷,在家里的时候就嚣张跋扈惯了。这些日子陆寻的军功是真的,勇猛也是真的,可是他那邪脾气和蛮横脾气更不是盖得,先前在齐书海那里还有齐书海做为上级的约束,现如今陆寻自己成了全军统帅,自然按耐不住怒火。陆寻当即下令再度驱赶,若是不行就强行架走,如遇抵抗乱棒打散,万一抵抗强烈,可以选择剿杀。
陆寻的命令还没传下去,就见一人调帘走了进来,一人口中哈哈大笑,另一人则是口诵“阿弥陀佛,望陆施主以慈悲为怀。”
陆寻连忙止住传令官,让他先行下去稍后再来传令。刚下的命令就此终止,再看两人正是崔凌和悟灵两人,陆寻知道肯定情况有变,不如听完后再做打算。陆寻一愣站起身来抱拳道:“见过崔大哥,见过悟灵大师。”
崔凌说道:“陆寻啊,你这么聪明的一人怎么也糊涂了呢?”
“崔大哥此话怎讲?”陆寻不解道。
崔凌拉着陆寻坐下说道:“你想,要是这些阻挡者意志不够坚定,那么必定看到大军到来就会吓得落荒而逃。你让士兵架他们走,他们会走吗?只怕不会,到时候驱赶,一定是遭到反抗,一旦开了杀戒那就止不住了,到时候血流成河。人家只不过挡路你就杀人,这边要是一宣传,必定群情激奋,很多本来摇摆不定的信徒也会加入反抗的行列里,战争就此开始了。如此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岂不是中了别人的计谋?而起日后你陆寻不免落个残暴的名声。”
陆寻不笨,崔凌这么一点他就立刻想通了,连连谢过然后说道:“崔大哥和悟灵大师前来就是为了劝导我的?”
“你兄长陆绎说你办事儿没问题,我正好和大师前来有些事情做,看到你大军进击福州,一时好奇才来观瞧。果然,你险些铸成大错,也幸亏我们来了。陆寻兄弟,你不嫌我多嘴吧。”崔凌说的话十分学问,也很是艺术,既没让陆寻难堪也找不出陆绎的毛病,更没有用陆炳的仁政来压陆寻,这让陆寻听起来很是舒服,自然就能心平气和的处理问题了。
陆寻连忙道:“哪里敢,小弟谢还来不及呢,依大师和崔大哥的意思,我该如何行事?”
“若你放心我二人,不如让我二人替你走一趟。带头拒不纳降的不是旁人,是你们陆家的老朋友,悟须住持。说起来,这个悟须还和陆寻兄弟有一段渊源呢,想当年悟须可是救过令堂的。”崔凌说道。
陆寻做恍然大悟状说道:“原来福州城的是少林住持悟须大师,我也听母亲说过这事儿,真是险些铸成大错。既然悟灵大师和悟须大师是同门,又是师兄弟,而崔大哥是剑王门人,那就劳烦两位走一趟了,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不用见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事不宜迟,我俩现在就去,你先把大军往后撤几里,别起什么冲突,然后静候佳音吧。”崔凌说道。
陆寻抱拳恭送两人,两人出了大帐,眼见着陆寻撤军,悟灵说道:“你说他知不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当然知道,你以为陆家人的脑子是开玩笑的啊。这小子早就看出我们的意思了,再说咱们风尘仆仆的,紧赶慢赶才赶上这小子,这都是多明显的事情啊,看透不说透而已。不过这小子进击的速度可够快的,队伍行的虽快,但是章法有序,可谓是个快攻的好手。”崔凌说道。
悟灵微微一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陆家人各个都是人才,佩服佩服。只盼着我悟须师兄不要执迷不悟,否则一旦陆寻发起狂来,只怕咱们两人也劝不住啊。”
崔凌点了点头。
此时的陆寻边指导着军队往后撤去,在几里外安营扎寨,心中边想:大哥真是想的周全,竟然派来崔凌和悟灵助我,此般既顾忌了我的颜面,又能解决问题。大哥真是关心我,想的细致也周全,看来是想让我多多立功却又担心我出事端,哎,真是我的好兄长啊,只怕要羡慕煞旁人了,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心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