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点就是不好,他们做什么,旁人都能够看得到。
    回去之后,燕于歌也没有继续和燕秦探讨这个问题,燕秦还以为对方放弃了,小小的松了口气。
    倒也不是说他不喜欢摄政王,所以不想给摄政王名分,只是嘴巴上说一句漂亮话,就是这个操作实在是太奇葩了,他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良。
    静下心来想想的话,其实这个法子对自己肯定是有好处的,但是实施起来,肯定会受到一些阻力。
    比如的话,摄政王的妹妹出嫁,他作为唯一的兄长,长兄如父,当天肯定是要到场上的吧,总不能摄政王同时分饰两角。
    而且他们是夫妻,拜天地和夫妻对拜的时候还好,那拜父母的时候,他和摄政王对着谁拜?坐着的那个可是个假的啊,承受皇帝和摄政王两个人的行礼,他也不怕自己折了寿!
    还有皇后,燕于歌肯定觉得治后宫和治天下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燕秦真的是很想告诉他,区别大了去呢。
    你像女子,即便是大打出手,她们也都是使出一些什么抓头发啊,扯衣服之类的糟糕行为来,要是换做是男子,肯定是拳拳见血,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女子和男子,本质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同了,他真有点担心,摄政王要是真的做了皇后,然后该处理的宫中事务处理不好,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的嫔妃来向他哭诉。
    燕秦怕的东西不算多,但是娇滴滴宫妃们的啼哭算是其中之一。真是想一想那个画面,燕秦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不成,摄政王想的这个法子肯定不行。燕秦这边,想着摄政王这法子的种种不可行之处,那一边,燕于歌却在认真地思索他心血来潮时这个法子的可行性程度。
    他设想了许多种情况,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法子最好不过。
    首先,皇帝先前娶那些妃子,没有一个是真正拜堂过了的,毕竟皇后只有一个,只有帝后大婚,才能够有皇帝同游,一同受苦一日的殊荣。
    其他的妃子,即便是身份再高贵,但实际上来说,那也是妾,大户人家家里,贵妾也是妾,不可能享受和当家主母一样的身份。
    也正因如此,那些宫妃,小皇帝,朝臣,包括燕于歌自己,才如此看重皇后之位。
    就像小皇帝说的那样,他并没有什么真的妹妹。但是妹妹这种东西,还不是他说有就有的,他要说,自己有个妹妹因为身体娇弱,云游道士算过命,便在小的时候带着她离开,这些年来,家中未曾提过,现在她养好了病,归了家,那便是摄政王府身份仅次于他这个摄政王的娇客。
    凭着他这个摄政王的身份,那些个朝臣就算是心里泛着嘀咕,难道还能去调查质疑他说的真假不成。
    大婚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可能让别人代替自己来替小皇帝完成的,既然没有别人的话,那肯定是自己上比较好。而且他是不是女人,皇帝又不是没看过,难道心里还没有点数。
    不过就像是燕秦说的,现在也不是大婚的好时机,他算了一笔,如果顺利的话,山溪都郡的赈灾,大概需半个月就能完成,现在时间还早了些,他得安排所谓的妹妹回府,闹大一点阵仗,然后还要让这妹妹接见一些其他府上的娇客,把摄政王的亲妹妹的身份抖落出去,等到尘埃落定,便是他同小皇帝大婚的日子。
    横竖“妹妹”只是要占个皇后的名分而已,也不会浪费他和小皇帝相处的太多时间。等婚一成,他就立马塑造一个皇后平时久居深宫,不问宫事的形象。
    至于小皇帝会担心的,他和“妹妹”不能同时出现的问题,那就更好解决了,薄如蝉翼的一张人皮面具,可以为他们解决大部分的烦恼。
    反正当初他为了住在小皇帝宫里,每晚上几乎都要这么麻烦一次,也就不在意多麻烦的这么几次。
    摄政王觉得,他被自己的机智给感动了。
    第107章
    大燕, 山溪都郡。
    穿着粗布短打的青年专心致志地糊着砖墙,偶尔抬起手肘,用卷起的衣袖擦拭掉额间的汗水, 以免汗珠落到眼睛里。
    一匹骏马在堆着各种砖石材料的大路上疾驰, 看到青年的面容之后,骑在骏马上的信使急拉缰绳, 让马蹄在堆砌了一半的砖墙面前停了下来, 那信使翻身下了马, 喊到:“独孤大人。”
    那青年放下手里糊墙的工具, 看到信使衣袖中明黄卷轴, 下意识就要跪下来行礼接旨,不等他弯下来的膝盖挨到地面,那信使手肘一托一扶,便把这位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给扶了起来:“独孤大人免礼, 陛下吩咐,有密旨要给您。”
    既然是密旨,肯定就不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接了。
    “哦好,还请大人随我到这边来。”
    独孤柳擦了擦手, 引导着信使往官府的位置走。地动持续了大概一日半便彻底平息下来,虽然还有余震, 但是, 是那种只有轻微摇晃, 连树都吹不倒的震动。
    在地动过后, 就是官府组织人手救灾, 这大半个月以来,绝大部分灾民都有了暂时的安置的地方。
    当然,都是几十人挤在一处,只能说是暂时的安身之所,想要把都郡恢复成原先的样子,还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
    如今已经是仲夏,今年秋收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些时日,他和当地的官府,组织了所有能够做劳动力的百姓,来修葺那些没有完全倒塌的屋子,还搭建了许多新的房屋。
    但因为官府的库银和粮食有限,他们现在的人虽然多,却没有钱去买那么多的材料,不管是官府,还是百姓,都眼巴巴地等着朝廷的救济粮和灾银。
    独孤柳也是盼了许久的,盼啊盼的,他总算是等来了救济粮和皇帝的密信。粮食是暂时够用了,但是钱还是不够,他当即就给了回信,让信使帮他送到京城中去。
    算着时间,离他寄信给皇帝也有好些时日,也该是拿到第二封回信的时候,千盼万盼的,可算是盼来了这信使。
    等到他和信使独处之后,信使便说:“独孤柳接旨。”
    皇帝写信,当然不会特地嘱咐一句,独孤柳接旨的时候无需行礼,所以青年跪在那信使面前,举着双手,打算从信使手中接过密旨。
    既然是密旨,信使也是不能看内容的,那信使从衣袖中掏了掏,没有掏出那露出一角的明黄卷轴,反倒掏出来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银光一闪,那刀子便要没入独孤柳的胸膛。
    好在独孤柳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在屋内乱蹿躲避。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开门,可是方才的门已经叫他给栓住,就是避免接旨的时候,有人突然闯进来。
    那信使的匕首刺过来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没有开门的时间,手还没有来得及抽出门栓,锋利的匕首就扎在了他的脖子边上,好在扎歪了。
    好在这些时日以来,他天天跟着百姓们一起劳作,力气和速度的锻炼出来了,努力躲闪下,倒也没有让这人得手。
    那人还高声说:“这就是陛下的密旨,罪臣独孤柳,你还不束手就擒!”
    独孤柳愣了一下,差点没被对方刺中,好在他的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抄起手边的凳子,对着刺过来的匕首就是一挡,凳子瞬间被匕首劈成两半。
    他一边慌乱地逃,一边喘着气喊:“你胡说什么!”燕秦那么信任自己,怎么可能突然就下个密旨让自己去死,而且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又如何变成了所谓的罪臣。
    “这还不懂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谁让你这些时日,功高盖主,让都郡百姓只知独孤柳,不知陛下。你把功劳悉数占为己有,自然该死!你既然自诩忠臣,就乖乖地不要乱动。”
    闪着银光的匕首在纸糊的门窗上扎出几个洞来,惊动的外头的人。
    听到独孤柳的声音,有人高喊着独孤先生冲了进来。那信使见大事不妙,匕首往前一掷,直直地插入独孤柳的小腹,然后破开窗户冲了出去。
    村民破门而入,便看到捂着肚子鲜血直流的独孤柳。他们惊慌的叫着独孤大人,就看到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窗户边上还落了一卷明黄的卷轴。
    “独孤大人,您没事吧。”闯进来的人忙蹲下来查看独孤柳的情况。
    独孤柳刚要说什么,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那村民这才发现,青年捂住小腹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已经从鲜红变成了黑色。
    他立马大吼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独孤大人被人用毒匕首刺伤啦!”
    刺伤独孤柳的匕首没有插在关键的位置,伤口并不严重,严重的是,那匕首上抹了剧毒。
    等大夫来的时候,独孤柳已经被毒成了昏迷状态,这山溪都郡没有大夫,被皇帝安排来共同救灾的御医们还在路上,根本就没有到。
    大夫顶着压力,想了个笨办法,放掉了大量的毒血,用弄了许多解毒的药草敷上,总算看着流出来血的颜色,一点点地从黑色变成鲜红的颜色。
    毒性是解了,可是后遗症还在。可能是因为中毒,也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独孤柳根本没有醒过来,相反,气息还变得十分的微弱。
    没有人敢去动独孤柳,但有人听到了先前刺杀独孤柳的人说的话。有百姓捡到了一块明黄的破布,交给镇上的读书人。
    “那是贼人掉下来的东西,上面好像写着字,俺不识字,有没有人能帮我看看。”
    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我念过书,我来念吧。”
    那皱巴巴的布被塞到这人手里,那年轻人摊开布来,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见独孤柳,必杀之。”
    “我知道,之前我听到了,是说小皇帝嫉妒独孤大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便要杀了独孤大人。”
    那年轻人一脸沉重的说:“这么说来就没错了,这东西,是明黄的,是皇帝御用的东西。”
    还有人说:“我看到了,方才独孤大人糊墙的时候,就有信使骑着高头大马来,让独孤大人接圣旨。然后看到有人闯进去,他就跑掉了。”
    独孤柳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表示什么都不知情。但百姓却出离的愤怒了,要知道,地动发生的时候,正是晚上。
    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的话,有些人可能就在屋内睡过去了。是独孤柳来之后,坚持让官府的官差轮流守夜,就怕地动发生的时候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提防。
    当时有些官差的亲人还在怨念这新来的钦差胡说八道,尽是折腾人,结果真的地动就半夜里发生了。
    当初要不是独孤柳,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会在睡梦中死在被地动震得坍塌的屋子里。
    独孤柳不仅救了他们的命,在灾后,还一直在为灾民的灾粮和安身之地做努力。甚至还放下当官的架子,和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一样糊墙,一样做苦差事。
    这样的好官,在百姓看来,那就是得到再多赏赐,官做得太大的也是应该的。
    可皇帝呢,独孤柳还没做什么呢,他就要把这么好的人杀了。百姓对小皇帝感到出离的愤怒了,加上有心人在暗地煽动,在皇帝安排的第二批救灾的人到的时候,他们把钱一拿,把人却关起来了。
    第一批送官粮的是摄政王安排的十二卫,因为身上担子中,加上摄政王并没有安排他们救灾,所以在搭了把手,把能救的人救出来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山溪。
    毕竟到后面,救灾主要靠的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人,他们继续留下,反而是一种浪费。
    赈灾一共是三批,第一批是粮,第二批是少部分的银两,一部分粮食和药材,还有大部分前来赈灾的人。
    这里不少是工部的,精通农业水利等等,还有一些是太医院的,就怕灾民间出现什么疫病的灾害,都郡无医可用。
    太医们平常在京城太医院里待着,也算是养尊处优,一路上急匆匆地赶路,他们也没有抱怨什么,毕竟医者仁心,当以大局为重。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了山溪都郡,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欢天喜地的都郡百姓,而是一群胆大妄为的暴民。
    第108章
    山溪都郡虽然离京城远, 但因为燕秦一直牵挂着此处,私下里便也隔三差五安排人去查看。
    他估算着第二批赈灾人员差不多也该到受灾的地方了,想了想, 燕秦用信笺纸写了几行小字, 卷起来,放入一个小小的圆竹里。
    他的手指放在唇边, 轻轻吹了声口哨, 站在窗前悬挂着的鸟笼上的鸽子便鼓动雪白的翅膀, 扑簌飞了下来, 落在了他的桌子边沿。
    白鸽的红色的小爪子紧紧地抓住桌子的边沿, 又黑又圆的绿豆眼专注地看着小皇帝,发出咕咕的叫声。
    燕秦抚了抚它柔滑的羽毛,喂了它两颗鸟粮,又把装着密信的小竹筒紧紧地绑在鸽子的腿部, 绑好之后,他登上高台,双手一振,把鸽子放飞了出去。
    然而他刚把鸽子放出去, 转了个身,一只鸽子就扑簌着翅膀, 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燕秦把肩上的鸽子取了下来, 正想看看平日里乖乖巧巧的鸽子怎生如此不听话。但当他仔细一看, 就发现, 手里的这只比刚刚飞出去的那只瘦了几分, 看细细的腿和身体,明显没有那么圆润,鸽子的羽毛也落了一层灰,显然是从外头刚飞进来的。
    他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红绳,拔出竹筒的盖子,取出里面的信笺纸舒展开来。
    他写去的信一向简洁,但回信却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傍晚的光线不大好,燕秦抬起头来,把那张纸高高举起,放到离眼睛很近的地方,才能够看清上头蚊蚁大小的字。
    看了两行,他的神色便陡然凝重起来,信上告诉他,独孤柳遇刺,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而百姓们捡了张所谓的圣旨密信,以为是他这个皇帝要杀了独孤柳,对远在天边的皇帝意见很大,加上有心人从中煽动,竟然把第二批帮着救灾的人给抢了,还把那些无辜的将士和大夫都给绑了起来,困在地牢里。
    百姓是很容易被煽动的,这一点燕秦上一世就很清楚了,想要让暴动的灾民安静下来,除非动用暴力,或者是有能够让他们服从的人出来发声,不然的话,他们会轻易地跟着领头羊走。
    更何况,这些时日以来,虽然没有丢失性命,但是家园被毁,只能靠救济生活,还随时都处在一种忙碌紧张沮丧的状态,灾民们的情绪真的是太容易煽动了。
    要知道,第二批代替皇帝送东西的这些人,可都是来帮他们的,囚禁了这些人,对他们能够有什么好处。
    那些物资,本来就是皇帝拨给他们的救灾款,但有人那么一带动,鼓吹官府的人贪昧银两,这些暴民就把这些东西给抢了。
    一下子,灾民变成暴民,陡然和官府对立起来。
    “蠢货,真是一群蠢货!”这些百姓受了灾,心绪比较不稳,情绪容易被人煽动,他能够理解,可是朝堂这些日来做的那么多的努力,所谓的有心之人在背后一煽动,他们就都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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