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让纳兰彤彤先离开。
    随后他和虎子等人开车离开校园，在宁大附近找家茶楼，要个包房详谈，等彻底了解前因后果，杨晨不像刚才那么轻松，死了人，惊动了西京高层，总得有人出来顶缸，平息民愤。
    现在看来，石头绝对是某些人眼中绝佳的背黑锅对象。
    怪不得虎子这帮桀骜爷们束手无策，事已至此，哪是他们这群江湖草莽能够摆平，杨晨一支接一支抽烟，虎子等人屏气凝神，他们相信晨哥可以救石头哥，因为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青年一次又一次带给他们意外。
    “一，赶快查清楚谁冒充你们的人去强拆，二，最近全给我老老实实的，千万别整事儿，不然帮不到石头还连累他。”杨晨紧锁眉头叮嘱这帮做事不计后果的莽汉，其实他已经想到谁最可能是幕后黑手。
    朱三。
    多次交手的冤家对头。
    他得先抽丝剥茧找到救石头的证据。
    至于朱三，要么不动那王八蛋，要动就雷霆一击压垮整个老朱家，不给他留任何反击的机会和能力。
    这需要机会，得慢慢等。
    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何况他杨晨不是君子，更有耐性去等。
    虎子几人认真点头，依然洗耳恭听的模样等杨晨继续发号施令，杨晨抿口茶，石头出事，上好的金骏眉喝嘴里也没了滋味，他皱眉想了想，道：“你们先回去，有啥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虎子点头答应，带人离开茶楼。
    杨晨独自沉思，思来想去，必须找到那晚冒充石头手下进行强拆的混蛋，这是最容易突破拿到翻盘证据的口子，如果有了证据接下来该这样....杨晨摆弄手中茶杯，皱眉思索，突然想到一人。
    周正川，改变他命运的越战老兵，他爸的生死战友，五年前担任新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一把手，如今已调入省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管最后用不用打出这张牌，杨晨阴霾心情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被羁押在市局刑警队的石头满心悲愤，起初他想要是有人冒充他的人半夜拆迁，警方大动干戈一定能查清楚，结果大大出乎他意料，几天工夫，陆续有十一个参与那晚强拆的蒙面汉子投案自首。
    石头被带出来与这些人见面。
    这些人异口同声指认石头是幕后黑手。
    宽敞审讯室内，石头望着一张张熟悉脸孔哑口无言，这些人全是他的人，曾经不知多少次围坐酒桌边信誓旦旦扬言为他效死，此刻无情无义指认他，虽有个别人显露一丝内疚不安，但依然坚称受他指使，才造成惨剧。
    更令石头愤懑的是，那晚带头的....是他最看重的心腹之一，马建广，现已潜逃。
    石头怔神片刻，仰面狂笑，桀骜不羁中带着点悲凉，视为兄弟的一帮手下背叛他，他痛心疾首，大声问：“朱三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没人回答石头。
    沉默，实际上等于默认。
    这些人兴许心虚，大多不愿意与曾经的石头哥对视哪怕一秒。
    石头愤怒握拳，骨节叭叭作响，反常举动吓得几个警察使劲儿按住他，怕铐在他椅子上他突然暴起伤人。
    一切已经明了，这场阴谋无疑要将他彻底搞垮，永远不能翻身，姜还是老的辣...他不禁感慨，也没觉得自己多冤，走这条道被阴了，要怪就怪自己太嫩，接下来的审讯中，他一言不发。
    无所谓忠诚。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石头脑海回荡发小杨晨多年前说的话，现在深有感触。
    关于石头的种种消息，传入杨晨耳中。
    宁大安逸清幽的氛围，再难以抚平他心中的躁动。
    马建广背叛石头，追随过石头的一帮人集体指认石头，石头危在旦夕，朱三可谓老谋深算，步步为营。
    杨晨清楚自己必须亲自动手。
    “老公，你怎么啦？有心事？”陪杨晨上马哲课的纳兰彤彤察觉身边男人不对劲儿。
    “接下来几天我会很忙。”
    杨晨所答非所问，纳兰彤彤仿佛明白什么，乖巧点头，课桌下，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握住杨晨的手，情窦初开的她不太懂男人的世界，也摸不准男人的心思，但她明白男人的世界不只有女人。
    不奢求他一辈子守在身侧。
    她更愿意做他背后的女人。
    杨晨侧脸，温柔一笑，握紧小妮子的手。
    下课后，杨晨和纳兰彤彤走出教学楼，各奔东西。
    接下来几天但凡有时间，杨晨总是单独行动，早出晚归，神秘兮兮，没人知道这厮干些什么，石头遭羁押的第十天晚上，他现身西京一家顶尖夜总会地下停车场，驻足阴暗角落，耐心等待。
    等一个人。
    朱三堂弟朱镇宇。
    三分钟后，朱镇宇和两名貌似保镖的黑衣壮汉走出电梯口，负责开车那位快步跑向不远处的路虎越野车，另一人紧随朱镇宇，警惕周围风吹草动，俩壮汉多少有那么点专业保镖的素养。
    可在杨晨眼中还是太嫩。
    他叼着烟从阴暗角落缓缓走出，俩壮汉才察觉，遭遇高手，这样的警觉性连自己的命难保，何谈保护别人。
    “站住！”
    见杨晨走来，一壮汉迅速挡朱镇宇身前，已经启动车子的保镖则招手示意朱镇宇赶紧上车。
    “我只和姓朱的说两句话。”杨晨似笑非笑道，旁人没法从他表情猜出来意。
    “你是？”朱镇宇没按保镖暗示的做，驻足车门边凝视杨晨，朱家那么多堂兄弟，他能成为朱三的左膀右臂，的确有几分胆识魄力。
    “杨晨....”杨晨回答的很简单。
    朱镇宇一愣，继而轻笑，果真来者不善，似乎一点不担心杨晨在这儿废了他，慢条斯理道：“哦，你就是杨晨，久仰久仰，找我什么事儿？想在这儿收拾我？”
    “这家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只有我刚才站的地方是监控死角，其余地方全在监控之下，我选这儿废掉你，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今儿来找你，就是问问马建广在哪，希望能给我答案，我兄弟的事儿，姓马的倒霉就够，我们和你们老朱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杨晨道明来意，淡然凝视仿佛听笑话那般摇头发笑的朱镇宇。
    “我不告诉你，你又如何？”朱镇宇斜起眼瞧杨晨，透着股不屑，无依无靠的小王八蛋跟朱家人耍横谈条件，可笑至极！
    “哦，听说你老婆很漂亮，女儿很可爱。”杨晨答非所问的话不但没激怒朱镇宇，反而逗得那厮仰面大笑。
    “我老婆孩子在美国，你有本事有种，去动动她娘俩。”朱镇宇轻蔑地瞧一眼杨晨，再不多说，上车走人。
    靠读大学改变命运的草根贱民，难不成能翻了美国的天？朱镇宇将杨晨的话当成纯粹的笑话。
    杨晨捏着烟屁股使劲儿抽两口快燃尽的香烟，目送路虎越野车走远，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