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从参军入伍那天到现在,五年了,始终缠绕杨晨心头的心结,久违的父母爱人挚友,你们还好吗?
杨晨深深吸完最后一口烟,拧灭烟头,仰天长叹,不是无奈憋屈,是一种卸下重任的释然。
“头儿,不能不回吗?咱不到三年,做下那么大的买卖,我们需要你这个带头人。”说话的男人沧桑脸庞布满真诚,因为脖颈纹着狰狞的蝎子,大家称他蝎子,蝎子....也曾是军人,东南军区特种部队顶尖高手。
大概造化弄人。
蝎子同杨晨有着类似的经历。
三年前在省城读大学的亲妹妹被无良官二代糟蹋,羞愤自杀,年迈体弱的父母伤心欲绝下苦苦等待,等来了警方证据不足不予立案的无情打击,二老急火攻心相继去世,身在部队的蝎子一怒之下大开杀戒,灭了仇人满门。
杨晨看了看蝎子,目光又扫过其他三人。
大伟,军人出身,同样是过失杀人。
泰山...出自西伯利亚训练营,四肢爆发力惊人,曾是世界地下拳坛继唐龙之后又一个华人黑拳魔王,参加美国某次重要比赛前,被死对头陷害藏毒,后被杨晨解救,加入五人小团队。
猴子,别看身材消瘦,却是贴身搏击高手,能将咏春和泰拳合二为一,衍化成更为高效精湛的杀人技法,少言多谋。
杨晨身边四人,哪个不是有故事的男人,少了他,他们四人照旧叱咤风云,他轻轻一笑,转脸遥望东方,道:“我的亲人爱人都在国内等我回去,没有我,你们四个也照样能把咱们的买卖做大。”
“头儿...”蝎子仍想挽留杨晨,将近三年生死相伴,岁数最小的杨晨早已成为他们公认的主心骨。
“蝎子,头儿心意已决,别纠缠了,以后头儿不在了,咱们的买卖依然是头儿拿最大那份儿,定期给头儿存入瑞士银行的账户。”猴子打断蝎子的话,四人里,他最了解比自己小十岁,却能带领他们在执行任务之余杀出一片天下的杨晨。
蝎子、大伟、泰山深以为然点头。
“我还拿最大那份?”杨晨摇头笑了,却没拒绝兄弟们的好意,知道拒绝也没用,这两年半,他失去很多,也得到很多,除了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组建了北极狐,一支精锐雇佣兵武装,为有钱有势的雇主提供或明或暗的服务,帮东非某部族夺权后顺势拿下当地最大的钻石矿开采权。
埃克森美孚在伊拉克的一片大油田,每年需拿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给杨晨他们五人,因为美国的黑水公司没能力在那片美军精锐部队都不愿涉足的凶险区域提供服务,北极狐却能!
这些全是花花绿绿的美元。
或许这就叫因祸得福,杨晨想罢,淡淡一笑,问:“接下来你们怎么走?”
蝎子道:“头儿,前些日子猴子已经跟tlb高层谈妥,新金月地区出产的毒品通过咱们的渠道流向欧美日,利润三七分,别看tlb拿七成,他们还得通过咱们买军火,一翻一折,咱们赚大半。”
杨晨闻言轻笑,继而像想到什么,表情忽然严肃。
多年相处,猴子马上明白头儿的心思,忙道:“只要新金月毒品外销掌握咱们手上,保证一点一滴不流入祖国。”
杨晨点点头,即使遭遇那么多挫折磨难,对那片难以割舍的故土仍情深意重,环视同生共死无数次的兄弟们,叮嘱道:“你们慎重点,我可不想自己兄弟成为全世界通缉的毒枭。”
猴子胸有成竹道:“头儿放心,tlb喜欢替全世界的恐怖袭击事件背黑锅,这事儿背黑锅顶缸的还是他们,咱在后边数美金就ok了。”
猴子说完,同生共死无数次的五人笑起来,一个比一个笑的奸诈。
“从现在起,我们自由了,走!” 蹲了许久的杨晨猛地站起,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前路漫漫,他雄心犹胜当年。
“头儿要回家,咱们去夏威夷度假。”
“好主意,必须得找几个身材火辣的洋妞。”
大伟泰山一唱一和,逗乐大家,以杨晨居中的五道铿锵背影渐渐消失在阿富汗腹地苍茫的地平线后。
申城,共和国面向世界的一道闪亮门户。
国际机场,杨晨以假身份真护照通关,这是特工间谍常用的出行方式,这类人的护照绝对是官方正规渠道发放,但上面的个人身份信息绝对是假的,譬如杨晨手中这本巴拿马护照。
终于踏上故土。
杨晨心底弥漫一种说不出的揪心感觉。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半句诗也许能诠释杨晨此时的心境。
身材挺拔,蜂腰长腿,雄健而不过分魁梧,加之一张神似金城武的脸,西装革履戴着墨镜,衬衣领口随意扯开的杨晨,穿梭于机场大厅,不知吸引多少人回眸,有女人怦然心动,暗呼这种男人就算混入万人之中也能被人一眼锁定。
杨晨走出大厅,金茂君悦大酒店派来接机的司机正高举写着他假名字的牌子等候,他道明身份,司机恭恭敬敬将他请上一辆轿车,黑色奔驰s600,不是加长版,也将近三百万的奢侈玩意。
杨晨独享宽敞后座,屁股底下压着近三百万的代步工具,欣赏大道两旁此起彼伏的摩天大楼,从容自若,如今的他,已非当年那个遇上地头蛇刁难得手足无措低头认命的贫贱草根。
尤其近一两年,执行任务之余他利用各种假身份享受生活,拉斯维加斯凯撒赌场,威尼斯水城,法国香波堡,有他短暂停留的踪迹,这厮甚至买下法国波尔多地区一座城堡酒庄和十七公顷顶级葡萄园。
回顾这段岁月,这生猛牲口的生活还真有些007的味道。
所以,华夏版图最璀璨的城市和金茂君悦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实难搅动他平静内心,到了房间,他冲个凉,换身宽松休闲的衣服,西装皮鞋墨镜,酷是酷,但习惯穿宽松迷彩服的他总觉得不舒服。
换好衣服,他走到大客厅的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纱帘,包括黄浦江在内的一大片区域尽收眼底,也似乎踩在脚下。
高处不胜寒,却能俯视悠悠众生。
怪不得人人不择手段想往上爬,驻足窗前的杨晨深沉一笑,沉寂许久的野心瞬间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