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还是去了一趟苏家村,栓叔一家并没有走,粮食不够,栓叔便带着三个儿子去山上打猎,还能带回一些野菜、野菜,所以,他们过得还算不错。
苏玉问过栓叔一家,她大哥并没有回来过。
苏玉有些失望。
跟苏玉一起回来的还有苏老头,他非要回村来看看,拦也拦不住,他从栓叔嘴里得知那些找麻烦的再也没来过之后,又动了回来住的心思,可是他一起到那回来住会给家里添麻烦,便歇了心思。
回来,住哪啊?
山底下,苏玉家?现在这季节,山上的野物多,苏家村的人口又少了,若真遇着狼啥的,求救都来不及。
最终,他叹了口气,暂时歇了这心思。
栓婶看苏玉为她大哥的事总是回来,这来去也不方便,于是便笑道:“你大哥若是回了,那咱就去邻县找个代笔的,给你写信去,二妞啊,你不是在那边还干了活吗,这老回,那东家也不乐意吧,可别给耽误了。”
苏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婶子一家回了娘家吗。”
栓婶笑了起来:“原来是为这事,这事你以后不用担心了,我娘家到时候也搬过来,咱们村人少,也有外来户,他们那边山路不太好走,我就劝了劝,他们也觉得搬过来好,再说了,咱们这有山水的,还是很好的。”
苏老头插话道:“你娘家人搬来?那吃啥喝啥啊?”苏家村的可没田地给她娘家人种。
栓婶面色微变,看了栓叔一眼。
栓叔倒是走了出来,直说道:“叔,咱们村归到邻县去了,以后有啥事就那边衙门办,听说安定县以后不设衙门了。”
苏玉跟苏老头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栓婶道:“我们本想着,等你叔多猎些东西,再去邻县,顺道给你们寄封信的。”
苏玉看着她。
又听栓叔压低声音道:“咱们村不是被官差一把火给烧了吗,那里地契田契全葬在了火里,不止咱们村,别的村也有这样的,衙门的便下了通知,让咱们去补办。”
栓叔的语气中带着喜意。
苏玉呼吸微紧:“难道说,那些无主的田,咱们……”
栓婶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是啊,都是咱村的,我想,咱们先领着,他们若是回了,就给他们,他们若是……,那咱就留着,话可先说好,用谁家的田就给他们立个牌位,每年给他们上香烧纸钱,也样也不算亏了他们。”
苏玉转头看了一眼苏老头。
苏老头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样真的可行?”
栓叔低声道:“当然是行的,不过,咱们也在悠着点,可不能报太多了。”
苏老头喜得直拍栓叔的肩:“好,好。”这事好啊,这趟没白回。
栓叔看了眼苏老头,又提醒道:“这事咱们村还有再商量商量,老叔,要不您别走了,您若留下,怎么着也是个主事的。”
栓婶也劝道:“是啊,您算是咱村年纪最大的,您这种资历,他们肯定服您。”这是在棒苏老头啊。
苏玉倒是有些诧异,为什么?
苏老头听到这话,乐得嘴都合不扰了,他眼睛发亮,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他豪气道:“好,那我住下来。”
苏老头说完,不安的看了苏玉一眼,接着,像是解释似的说道:“这种事咱们得看着,可不能不留人。”
栓婶附和道:“这事一时恐怕完不了,是得住下。”
苏玉问栓婶:“为啥非要留我爷在这呢,我三叔年轻力壮,他留下来也是一样,比我爷更合适呢。”苏老头听了这话,心里不太舒服,这不是嫌他老吗?
栓婶又看了栓叔一眼,栓叔摇摇头,栓婶这才苦笑道:“就咱们村死得人最多,别的村还有长辈,咱们村年纪大的都没熬过那场瘟疫,比如那李家村,咱们村跟他们村的田本就挨在一处,若是他们村那些老家伙硬把咱们的田说成他们的,我们这些小辈也不好意思说,就算要争,在外人看来,那也是欺老。”
栓婶说完,又叹了一句:“所以,我才将我娘家人也带了来,毕竟,他们也能分得一处。”
她说完这话才觉不妥,怕引起苏老头不喜,急忙解释道:“那田地就算咱们不占,那衙门也是要收回去的。”
苏老头点头道:“我知道。”他说完看向苏玉,本想说让苏玉的舅家人出搬来占占地的,可忽又想到,苏玉的舅家人给衙门的人捉了,早死在了牢里。
想到这,他便闭了嘴。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老三媳妇的娘家,呵,算了,他算是瞧清了那家子的嘴脸,那姓黄的就算占了地,转手还不知道卖给谁呢,这便宜不给他们占。
还有哪些亲戚呢?
至于老大媳妇的娘家,苏老头没想过,两家同乎不怎么来往,去干啥,再说,现在老大跟老大媳妇都不在,他们去了,若那家问起孩子的下落,他怎么说?
他可不干这受罪的事。
他想了一圈,还真没想到哪个靠谱的亲戚,自家人散的散,现在三个儿子留了后,这算是不错了。
这一趟,苏老头留了下来,庆幸的是苏玉来的时候带了粮食,一部分是给栓婶一家准备的,还有一部分是给自家留下的,她可不想大哥回来,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所以才准备存些粮在地窖里。
没想到,现在那粮就派上用场了。
苏玉先走了,她没回家,而是去了邻县,她想搞清楚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补办地契的事是查得紧还是查得不紧,若是真如栓婶所说,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能得田地,她不介意塞些银子,这些银子肯定比买地的银子少。
苏玉花了些银子打听这事,后来总算弄清楚了,确实可以这样,不过,那田地也不能过量,不能官府的就会去查,所以,要把握一个度。
而且,苏玉还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事,跟苏老头有关,苏老头之前把田契跟地契过度给了别人,留了案底,所以,在衙门的笔录中,苏老头的田地是有数的,所以,苏老头的户头下面,是不给再增加田地了。
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苏玉跟苏老头分了家,所以并不算苏老头的名下,苏玉在这写了封信,让驿站的人寄了出去,这自然是要给钱的,信是给苏三叔的,苏玉想让苏三叔过来一趟,安定县都没了,那县志肯定也没了,就算去从地里挖出来,那也给水泡过了,绝对不会好是完好的。
这样就好。
到时候只要苏老头跟苏三叔咬死分了家,或者重新上个户口,那就能得更多的田地了。
问清这事,苏玉便回了苏家村,她将打听到的跟苏老头和栓叔一家说了,苏老头当时没出声,苏玉觉得苏老头不可能没动静,她往苏老头那一瞧,才发现苏老头气得直翻白眼。
果然。
苏玉不知道会这样。
苏老头拍着胸口顺了气,可心里还是憋屈,他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些杀千刀的东西,真是害苦我了。”
苏玉问他:“那三叔是另起一户,还是立在……”
苏老头嚷道:“当然是另起一户,要不,那得白白损失多少田地,以后总归是要分家的,现在由朝廷出,还是我占了便宜。”确实是这样,苏老头这样一想,心里的气顺多了。
柳阳县。
苏三叔接了苏玉的信,让小宝念过后,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若不是苏三婶要照看孩子,怕是也要跟过来的。
苏三叔自个来了不说,还将高平跟小宝一道带来了,这两个都是男娃,家中人口多,肯定能多分些。
因着这事,他们便在苏家村住下了,住的还是苏玉家的屋子,苏三叔跟栓叔帮着将屋子修补了一下,也不漏雨了,倒是能住。
又过了几日,周围几个村的人商量好了,就一道去了邻县,苏老头也去了,虽说他不用补办,但是孩子们要办啊,他去瞧瞧,也让孩子们心里有个底。
几个村的都是活了一把年纪的,自然心里有数,他们凑足了银子,悄悄的将银子塞给了办事的几个差爷,这事一下子就办了下来。
别看每家出的银子不多,可这一凑,就不少了。
苏玉自然是跟小宝一家,他们还新立了户,补立的,高平本来是要上苏玉的户头上的,可苏玉灵机一动,给高平单独立了个户,这样一来,高平名下也能有田了。
高平得了十亩田,六亩地。
他将高乐的名字也报了上去,本来是通不过的,可苏玉又悄悄的塞了五两银子,这事便通过了。
高平固执的认为阿乐没死,以前当乞丐的时候无处安身,现在立了户,有了根,高平啥也不怕了。
苏玉得了跟小宝一道得了二十亩田,十五亩。
苏三叔得了三十亩田,二十亩地。
再说栓叔一家,因为人多,他们得了五十亩田,二十亩地。
原先安定县的村民本来就少,现在离这边的县远,这是受灾的头一年,也没啥人肯过去,所以衙门的人给他们多报田地的事睁一只眼闭一眼只,安定县的东西都没运来,他们可查不出什么,若是去村里问,那些村都一个鼻孔出气,肯定是一个说法,能问出啥?
反正,只要那些村民不报得太离谱,他们马虎过去了,尤其是那些没多少人的村子,他们怕那边没成死村,所以办得格外的痛快。
那几个村的人也得乐得很,瞧,不过花了些钱,就白得了这么些田地,个个脚下生风,连蝗灾的事都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