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却茫然地说:“我还看到奶奶进了一间房子,房子很破旧,比咱家的房子还破。”
宁疏有点无语:“你在做梦吧?”
狗娃眨巴眨巴眼睛,恍然道:“啊,好像是在做梦,梦见奶奶跟着纸片人走了。”
宁疏:“......所以你也不知道外婆去哪了。”
她想给外婆打电话,却想起外婆并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就在宁疏要出去隔壁房间叫醒舅舅和舅妈的时候,路过门口,赫然看见一张薄薄的纸片人,躺在路边。
宁疏捡起那张纸片人,讶异回头,狗娃子半坐在床边,正迷糊地小憩...
她将纸片人放到床头柜上,问狗娃:“你在梦里看到外婆跟着纸片人走了?”
狗娃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忘了。”
床柜上的纸片人安静地躺着。
病房里每晚都有护工过来打扫,这纸片人怎的凭空突然出现,难不成狗娃梦里看到的,成了真?
外婆真的跟着纸片人去找那道士了?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外婆办事独来独往,如果有了消息,不一定会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那道士看上去不像省油的灯。
宁疏实在不放心外婆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她拿起纸片人,说道:“我也来试试这洒纸成兵之法。”
一听宁疏说这话,狗娃彻底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咦?”
宁疏学着外婆的样子,抓着纸片人扔在地上。
然而纸片人却并没有活过来,轻飘飘地落地,一动不动。
果然,没用。
也对,这种天降神兵的法术,不可能任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就学会,那就不叫法术了。
“姐,奶奶好像念了咒,你要不也念个咒试试?”狗娃提醒。
宁疏恍然想起来,外婆好像的确念过一个咒语,她回忆了一下,便记起了咒语。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又何妨。
宁疏重新捡起纸片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喃喃念道:“烧钱烧化江湖海,毫光发现照天开。收魂祖师下金阶,神仙兵将降云来!”
纸片人重新落地,依旧一动不动。
“......”
等了两分钟,宁疏站起身,说道:“算了,我还是叫舅舅过来,一块儿出去找找。”
宁疏走出门,狗娃跟在她后面,正要出去,又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眼纸片人,它好像动了一下,但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狗娃正要回头,突然,地上的纸片人一个鲤鱼打挺,竟然坐了起来!
狗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冲宁疏背影大喊一声:“姐!活...活了!”
宁疏觉得这世界太特么奇幻了,莫名其妙重生回到小时候,还拖泥带水出来俩鬼娃,这就算了。
现在大半夜的,她和狗娃子一前一后,飞奔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死命追着一个小小的纸片人,这事儿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宁疏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狗娃子也早已经跑不动了,撑着膝盖,说道:“啥玩意儿啊,咋跑得这么快呢!比刘翔还跑得快,去参加奥运会铁定拿金牌为国争光啊!”
这家伙,竟然还有力气贫嘴。
宁疏一回头,前面街道转角突然驶来一辆轿车。
“小心!”
宁疏话音未落,纸片人已经被轿车直直碾过。
宁疏和狗娃连忙跑过去,纸片人平躺在马路中间,可怜巴巴的,压成了饼,还断了一条腿。
不过尽管如此,几分钟后,它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瘸着腿,一蹦一蹦继续往前走。
宁疏对它竖了个大拇指:“牛。”
她拍了拍狗娃愣乎乎的脑袋:“多跟人家学学,这坚守岗位认真负责的态度。”
路边有功用小黄车,宁疏索性骑了上去,载着狗娃,追上了纸片人。
纸片人跑进狭窄阴暗小巷,巷子里尽是八十年代烂尾房,一派萧条的景象,
那纸片人每到十字路口,便停顿几秒,似乎是在判断方位。
宁疏骑着小黄车,载着狗娃,跟在纸片人身后。
狗娃看着周围烂尾房的景象,颤声说道:“姐啊,我咋感觉这里这么熟悉呢?”
宁疏汽车载他累得半死,懒得理会,而狗娃继续说道:“我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想起来了。”他一拍脑袋:“我刚刚做梦,还梦见这儿呢,跟我梦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狗娃絮絮叨叨说道:“前面,前面有个三层高的老红房子,外婆就是进了那个红房子里!”
宁疏跟着纸片人,自行车龙头一拐,果不其然,正前方出现了一栋老旧的三层红房子,只是那房子外壁因为年久失修,颜色已经有些看不清楚,隐隐约约能见一点深红色。
“可以啊狗娃!”宁疏停下来,将自行车靠在边上:“你做梦还能跟着外婆走了?”
狗娃很困惑,摸摸脑袋:“我也不晓得咋回事。”
“那你知不知道,外婆在几楼,门牌号是多少?”
狗娃摇摇头:“我就梦见这儿,你就把我吵醒了。”
“那我还真该让你多睡会儿。”
这时候,纸片人矫健的身影已经摸到了红房子外的大门口,冲宁疏和狗娃捞捞手,示意他们跟上。
宁疏看着那纸片人薄薄的一张身体,却要做出领队的架势,还挺有意思。
“不晓得里面啥情况,狗娃你就呆在下面,别上去了。”
“那不成!”狗娃连忙反对:“你这种行为,就跟做梦打断我是一样样的,相当不厚道!”
“我就打断你咋的啦,这又不是啥好梦。”
“那啥梦叫好梦啊?”
“唔。”宁疏想到刚刚做的有两个陆铮的春、梦,那叫一个**蚀骨。
“姐,你咋脸红了。”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嘛。”宁疏说:“我是姐姐,我让你呆这儿,不准反抗,反抗无效!”
狗娃鼓起了腮帮子,然而还是听话地站在大门口。宁疏跟着纸片人上了楼,楼梯是很老旧的水泥楼梯,楼道间还能嗅到年代遗留下来的霉味,宁疏跟着纸片人小心翼翼上了楼。
楼道间的照明路灯幽暗昏惑,聊胜于无。
纸片人在三楼的走廊尽头的房间口停下来,借着幽暗的灯光,宁疏看到那个房间门似乎开着,不断有风从房间里漫出来,房间门被吹风吹的哐啷作响,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
宁疏身边传来狗娃的声音:“我的妈呀!这房间咋跟鼓风机似的呢!”
宁疏回头,有点生气:“我不是让你别上来吗!上面很危险!”
狗娃强词夺理:“我觉得,我还是要把这梦给做完,不然以后我老想着,会睡不着觉!”
“......”什么狗屁理由。
宁疏把他往身后拉了拉:“那你跟着我,别乱跑。”
“好勒!”
宁疏朝着走廊尽头走了过去,纸片人在前面探路,然而它刚靠近房间门,脆弱单薄的身体突然四分五裂,仿佛凛风中夹杂着看不见的刀锋,将它割裂。
“小心!”宁疏连忙护着狗娃,将他往边上猛地一拉。只见对面的墙上瞬间出现几道裂缝。
“哎呀妈呀,里面在干啥呀!”
宁疏靠着墙,挪着步子朝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居然没有人,只有凌乱的家具,看似有打斗的痕迹。
狗娃冒了个头挤进来,朝里面探头探脑:“啥都没有,奶奶呢?”
宁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阵,发现不远处墙边有一扇小门,门半掩着,宁疏悄悄走到小门边,朝里面望了望,门一打开,她便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宁疏打了个哆嗦,叮嘱狗娃:“你就在这儿站着,别下来。”
狗娃还没说话,她想了想,又道:“算了你还是跟着我,搁这儿我也不放心。”
狗娃完全没有惧意,相反还很兴奋,就像是在冒险似的。
宁疏牢牢抓着狗娃的手:“跟紧我。”
“得了,反正是在做梦,能有什么危险。”
宁疏回头看了看他,敢情这家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算了,就姑且让他这么以为吧。
这扇门打开,里面阴沉沉,有微弱的红光两盏,上面祭着一尊神像,这尊神像有点像宁疏外婆家的天师神座。
只是模样不同,黄天师张牙舞抓,面目狰狞,而这尊神像,笑眯眯的,倒是慈眉善目的样子。
而神座边的位置,祭放着一尊法器,宁疏在外婆给她的书上看到过,这尊法器名叫降魔杖,杖身纹着修罗地狱图景,泛着沉静的流光。而杖端有四个头,头上表情分别是喜怒哀乐四**相。
就在这时,“桀桀”的笑声从背后响起来,宁疏回头便看到那鬼婴躺在床上,冲她疯狂大笑。
“姐!我听到脚步声了!”狗娃站在门边朝外张望:“外婆和那个道士好像在打架!”
“哇!外婆好厉害呀!打得那道士吐血了!”
宁疏看着狗娃这兴奋的模样,看来他真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果戳破他的美梦,以他那胆子,会吓得破狗胆儿吧。
面前的婴儿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姐,你还在犹豫啥,快杀了那鬼婴啊!”狗娃催促:“外婆快顶不住了!”
宁疏翻了个白眼:“你特么...真以为自己在梦里呢!”
她伸手掐住了那婴孩的脖子。
虽然知道面前这东西不是真的婴儿,可是她竟还有些下不去手,从...从来没杀过人啊!
不不,这不是人,是魔。
就在这时侯,那婴孩好像感知到宁疏的威胁,张大了嘴,露出了尖锐而狰狞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