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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但除此之外,他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年轻官员而已。
    “无论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的儒生。”系统小声说。
    但是林久说,“他不是儒生。”
    系统沉默片刻,“好神秘的身份,感觉像个洋葱,扒完一层还有一层。”
    林久慢慢说,“张汤,曾经是刘彻的御史,主理过陈皇后巫蛊一案,此案株连三百余人,馆陶公主和陈皇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从那之后张汤开始青云直上,到如今,看他官服,应该是已经位及九卿了。”
    系统立刻就听懂了,“罗织罪名,构陷冤狱。他是在为刘彻排除异己。”
    “这就是他位及九卿却仍然被蔑称为“酷吏”的原因吗?律法专家只是一层外壳,究其根本,他其实是刘彻手里的一把尖刀。”
    酷吏本人此时正和刘彻说到“白鹿币”。
    在上林苑的白鹿皮上画上彩画,再以精工点缀,称之为“白鹿币”,以四十万钱的价值出售。
    至于出售给谁,这也很简单。
    只需要在诸侯每年纳贡的份例上添一项“白鹿币”,上林苑中那些白鹿就有好归宿了。
    刘彻沉吟片刻,说由于红薯和水泥的出现,听闻近来诸侯多丰饶。
    张汤立刻心领神会,恭敬地伏在地上说,这是我思虑不足够了,那就将白鹿币的价值定为九十万钱。
    系统说,“……这不但擅长构陷,而且擅长抢钱啊!”
    林久没有说话。
    “虽然但是,还是难以想象你会刻意来见这种酷吏。”系统说。
    他解释说,“我没有批判他品行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种人不会有太大的价值。你见不见他,他都会按照刘彻的心意行事。”
    他现在已经明白,站在宣室殿上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至于刘彻的道德底线,更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东西。
    张汤这种人得到重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也不过如此了,归根结底,他最终所得到的评价不过是一个酷吏。
    ——
    林久只是说,“他是律法上的天才。”
    系统很不能理解,“很难想象什么人能从你口中得到天才这样的评价,他好像并没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
    林久边思考边说,“我记得有这样一件事,在他幼小的时候,父亲外出时令他守护家舍,等到回来发现家里的肉被老鼠偷吃了。因而大怒,用鞭子抽打他。”
    “挨打之后张汤设法抓住了那只老鼠,并找到了吃剩下的肉。”
    “然后他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把证据和文书都准备好,最后确定罪名,以分裂肢体的酷刑处死了这只老鼠。”
    系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繁琐的流程,“就是说他自己独立处置了一场刑案?那时候他多大年纪,之前有人教过他吗?”
    但这都不是重点,系统更想问的是,“怎么会有人想到审讯老鼠,而且还真的这么干了?好离谱,果然刘彻身边没有正常人。”
    林久喃喃说,“程序正义。”
    系统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
    程序正义,指代看得见的正义,释义是判决过程中的公正与合理。
    在张汤对老鼠的那场审讯之中,证据,文书,罪名,无不指向极端的程序正义。
    与之相对应的是实体正义,结果的正当与合理。
    陈皇后一案株连三百余人,馆陶公主和陈皇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完美的程序正义,轻忽的实体正义。
    系统明白了,“他是律法领域的天才,更是玩弄律法的天才!”
    他是刘彻手中的刀,律法就是他手中的刀。
    穷究他所接手的那些案件,过程天衣无缝,结果天差地别。
    是天还是地,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就用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以这一念之间的天差地别,逢迎上意,排除异己,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于是位及九卿,是刘彻手下内政第一人。
    系统喃喃说,“不愧有酷吏的名声。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想出白鹿币这样的敛财方式吧。”
    现在他理解为什么刘彻让张汤前来觐见了。
    他是在向林久证明,或者说是在炫耀。
    我的军队所向披靡,我手下的钱财多不胜数。以后我还会得到更多的钱财,我的军队永远不会停下征伐的脚步。
    但是林久说,“还不够。”
    系统大为震惊,“白鹿币这种东西出来,刘彻就差直说抢钱了,这还不足够?”
    林久沉默以对。
    系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思索,张汤,酷吏,玩弄律法,程序正义。
    他忽然明白了林久的心意。
    “你……你不会是觉得抢钱太慢,直接让张汤去抄家吧!”
    白鹿币毕竟也只是一门生意,再精巧再绝妙的生意,哪有抄家灭门杀鸡取卵来得快。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久坐在这里看着张汤了。
    因为觉得不满意。
    既然是刀,就去做刀应该做的事情,罗织,构陷,宣判罪名,而不是在这里慢吞吞地玩什么商业游戏。
    林久沉默不语。
    系统嘴都合不拢了,由衷地说,“你真的,刘彻在你面前都不配称之为暴君。”
    “但是你要怎么逼迫张汤去做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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