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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治病他不行,但搭些棚子,维持秩序倒正好,否则以两个文弱大夫在这里,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所有病症明显的人都被柳清尘带进了衙门,其他情况尚好的人则在外搭建棚子,顺便清理衙门附近两幢零落的屋子。
    届时病人皆需按病情轻重隔开诊治。
    至于屋棚,这些日子雨水不少,室外的屋棚只能勉强一用。
    谢樽抱着底部削尖的木头柱子用力往地下一扎,那木柱没入地下一寸有余,稳稳的立在地上。
    忽然一道声音在谢樽身后响起:
    “公子神力,小人佩服。“一个国字脸,留着一脸络腮胡,鬓边已见白发的中年男子走到谢樽身旁。
    把木柱插好后谢樽转身看向他,刚准备开口那人就后退一步,躬身作揖道:“小人潘和硕,替芦浦百姓谢过公子大恩!”
    谢樽心头没有任何波动,抱手垂眸看着眼前的人,等着对方说说凑过来有什么目的。
    简单的交谈间,谢樽知道了潘和硕就是这芦浦本地人,先帝昭文十五年中举,但出身微末,家中世代都是木匠,后来会试不中,又受人羞辱,索性回了家乡开私塾当了先生。
    科举制度在虞朝根基尚浅,并不完善。如今虞朝中央至地方的要员依旧被世家垄断。且科举之中大部分寒门子弟的学识有限又受世家排挤,根本无力相争,科举推行数十年,收效甚微。
    “我见公子气质不凡,不知是哪里人士?”潘和硕搭着架子问 道。
    “无根飘萍,四海为家。”谢樽没打算对萍水相逢之人据实以告。
    这人半天不说重点,若是过来搭话,只是为了说些无意义的话,那就恕不奉陪了。
    寒暄了半天,眼见谢樽越发不耐,潘和硕才满脸纠结地犹豫道:“公子可有想过,如今几位的帮助,对于芦浦仍是杯水车薪。”
    “不必担忧。”见他弯弯绕绕那么久,终于绕到了重点,谢樽轻呼一口气道,“我仍有友人在外,不日便可到达。”
    虽说他不知道陆景渊干什么去了,但既然陆景渊让他等,便必定会回来。
    第39章
    潘和硕说了自己可以负责衙门外的事务后, 谢樽便将搭棚子这些杂事交给了对方,打算进衙门看看柳清尘那里情况如何,然而刚跨进衙门, 谢樽就听见从正堂传来的吵嚷声。
    谢樽皱起眉,加快脚步踏入了正堂, 入目便是一场闹剧。
    “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滚开!”说话的男子身形魁梧,口中骂骂咧咧目露凶光, 把一老妇挥在地上,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柳清尘面前。
    那跌在地上的老妇面色发白, 抖着手指向那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下便轮到我了,你快看吧。”那男子得意地把手往桌案上一放, 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柳清尘面色如常,双手垂放在膝前, 淡淡道:“我之前便说过, 扈恶者不治,请回。”
    男子闻言立刻怒发冲冠, 口中飙出几个脏字,习惯性地抡起拳头就往柳清尘脸砸去上。
    然而只在他出手的一瞬间, 他便被人抓住肩膀惯了出去, 重重砸在地上。
    谢樽没有这么简单地放过他,还没等人哀嚎出声,谢樽又一个箭步上前, 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转, 手臂脱臼令人牙酸的咔擦声响起。
    随即谢樽抓着他脱臼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提起,目光冷戾得吓人。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
    “垃圾。”谢樽嗤笑一声,手突然放开,男人再一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下跌坐,男人直冲云霄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好像彻底被吓得失了魂似的。
    谢樽没再看他,环视周围一圈,目光狠厉:“若有人再在这里闹事,休怪谢某不留情面。”
    说罢,谢樽上前将之前跌坐在地上的老妇扶了起来,对柳清尘轻轻点头。
    离开前谢樽又瞥了一眼已经缩在角落,冒着冷汗的男人一眼。
    想必这人不敢再闹事了,晚些便可以来给他把手臂接起来了,脱臼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
    衙门这边步上正轨,他还需要去处理那些死者的尸体。
    谢樽是一个人去的,并未叫上他人帮忙,昨日来时堆着的那两座尸山已然没什么变化,只是腐烂发臭的气息更加浓烈,烂泥似的血肉又化开了些。
    当烈火腾起,浓烟接空时,谢樽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好像随着烟雾被抽离出来,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似乎听见了啾啾鬼哭响彻天宇。
    谢樽眼眶酸涩,他抬起手轻轻抹过脸颊,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珠抹去。
    待到月上中天,窗外一片浓黑时,镇中寂静下来,大多重症的病人便都被安置好了,衙门内室之中,一盏残烛明明灭灭。
    柳清尘伏在案前,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情况如何?”谢樽虚靠在一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鼠疫,情况不容乐观,有些不正常。”柳清尘摇头道,转头看见谢樽有些干裂的嘴唇,便倒了杯水递给他,谢樽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柳清尘行医多年,时疫并非什么稀奇事,只是这一次芦浦的瘟疫,比之一般鼠疫传播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症状也分外严重,据百姓所说,第一个病人仅出现在半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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