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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将军应当不希望这些东西就此埋藏吧?”
    非正常的继承会使数代积累断绝,使谋逆的继任者所知甚少,步履维艰,这是逆反着需要承担的风险之一,若是能去除这种风险,想来赵磬不会拒绝。
    闻言,赵磬面色一肃,握着游龙枪的手骤然收紧。
    “将军应当不会天真到以为四年筹谋,便能彻底革除王氏祸乱吧。”
    赵磬心头微沉,王家数百年根基,确实不易根除,这四年来齐王动用了麾下所有尚有余裕的势力四处探查,也仅仅揪出了王家势力中埋藏颇浅的部分。
    至于剩余的……实在无从查起。
    冀州终究只偏居大虞一隅,齐王势力难以覆盖大虞上下,能查出部分已是不易。
    而陆景渊对此了然于心。
    “若是斩草留根,待到新皇登位,是否还有余力应付王氏残部掀起的风浪呢?”
    “又或许……下一任帝王便已不再是我陆家人,王家图谋改朝换代,筹谋十余年,如今荆州上下可也并非尽是乌合之众。”
    陆景渊牢牢盯着赵磬的双眼,目光并不锋利,带着一种沉默的压迫感,缓缓将赵磬包裹。
    “将军可敢与我一赌?”
    “就赌这江山未来究竟是姓陆,还是姓王。”
    安化门前一时安静下来,陆景渊的声音静如深流:
    “将军以为如何?”
    “……”赵磬神色不定,他眯起眼,打量着这位尚且年少却冷静得可怕的太子。
    陆景渊其人必然留不得,但王家的事……此时更为重要。
    “可以。”赵磬微微颔首,并为如何犹豫,但在陆景渊作出回应之前,他手中的长/枪微偏,指向了半倚着陆景渊的谢樽。
    赵磬嘴角微勾,枪尖闪过银光:“但这些筹码仅能换殿下一命。”
    “至于此人……挟持皇室血脉,意图杀害我朝太子,自是要被本将军就地正法,以慑天下。”
    赵磬神色平静,没再给陆景渊说话的机会,淡声道:
    “杀!”
    玄焰军应声而动,数把银枪瞬间向谢樽刺来,竟也没有顾忌陆景渊。
    银□□来的动作在陆景渊眼中放慢了数倍,他拥住谢樽后退几步,抬刀架住几柄银枪,随后几道闪烁的寒光自陆景渊袖中而出,游蛇一般击打在周围的玄焰军身上。
    陆景渊才十四岁,身量远远不如谢樽,应付得吃力至极。
    赵磬在一旁看了片刻,最终冷哼一声,抬起游龙枪便向两人刺来。
    反正陆景渊只需留上一口气便好,他会把握好力度,一枪了结了那小子,再让陆景渊好好喝上一壶。
    “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眼见银枪袭来,谢樽清楚知道赵磬枪法的力度,陆景渊必然是接不下的,他强提起提起一口气,将游龙枪打了开来。
    这一次,从剑上传来的剧震将谢樽震得眼前一片空茫,感官被瞬间剥夺,胸口连发恶心的感觉都消失了,瞳孔也渐渐涣散了下去。
    迷蒙间,谢樽脑中胡乱闪着一些画面,他并不怕死,反正他也不知来处,更不知归处。
    只是没想到要死在这,还是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太子一起被串成糖葫芦。
    不过能死在赵磬手下也不算辱没了吧,不说名动天下吧,好歹也能小有声名,就是没命享了。
    谢樽闭上眼,脑中最后想的就是玉印山上的一草一木。
    师父不喜欢奉君这类毛茸茸的动物,他死了奉君该不会被丢出山去吧……那奉君就要彻底过上流浪生活了。
    谢樽想了许多,却也不过一瞬间而已,转眼枪尖近在咫尺,只差半寸就要穿透谢樽的胸膛。
    在谢樽感到背心一阵麻痒,枪尖即将刺穿胸膛时,他隐约听见耳畔传来一句不甚清晰的对不起。
    啊?倒也不用说对不起,说来也是他大意了才是。
    电光火石之间,远处一把折扇带着金光旋转着飞来,重重打在了枪尖,震的赵磬游龙枪差点脱手,他迅速往后一躲,惊骇地看着折扇从眼前掠过,又在玄焰军之间旋转一周,逼退众人。
    谢樽听见周围兵器撞击的金属声,强撑着抬起了眼皮,随后感觉自己被人拖着向后闪出了一段距离,就这一瞬的功夫,陆景渊也已经带着他和赵磬拉开了距离。
    不远处的柳树顶端,叶安接住了旋回的折扇,他一袭绣金白衣,戴着斗笠,在月光下恍若谪仙。
    折扇啪得一声合起,随即钟灵剑出鞘,金光大振。
    与谢樽浅金色的剑气不同,钟灵剑之上,金光耀目,如日之昭昭。
    谢樽看见来人,咽下了冲到嘴边的师父二字,浑身放松了放松了下去,眼中闪过亮光 。
    叶安脚下一动,瞬间就到了两人身旁。
    谢樽第一次看见钟灵剑这般模样,平日里叶安陪着谢樽练剑时,钟灵剑温和乖巧地根翻着肚皮晒太阳的奉君一般,全然不像此刻杀气沸腾。
    城墙前安静下来,眼神都聚焦在叶安身上。
    叶安站在两人身前,衣衫猎猎,气势极盛。
    “赵大将军倒是好大威风,老眼昏花清君侧清到了当今太子身上,莫不是存了谋逆之心?”叶安的声音压抑着沉沉怒火,给人一种被扼住喉咙的危险感。
    “……”此言一出,场上更是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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