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部的人说，安排小教祖大人去荒废小镇的事是一个姓佐佐木的人安排的，但我们去佐佐木家里的时候，佐佐木的亲眷和佣人都已经被杀了。”
    “……”
    家入硝子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果不其然，几个小时后，京都咒术高专就批量送了佐佐木全家的尸体过来，包括佐佐木和辅助监督在内总共13人，全部死亡。
    很快，所有死者的名单也被整理了出来，死去的辅助监督叫铃木次一郎，是辅助监督里罕见地比较有咒力的家伙，平时能独立处理一些低级咒灵，是公认的佐佐木一派的人。
    “这是有人要杀佐佐木，他被佐佐木牵连了？”
    她检查过了，所有死者都是死于子弹，而身为咒术师的佐佐木是被一把咒具捅穿了心脏。
    那把匕首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她面前。
    五条老师说：“我倒是觉得——”
    他点点一滩烂泥的辅助监督。
    “是这家伙杀了佐佐木一家，随后又被真正的幕后黑手处理了。”
    “为什么？”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想看，硝子，这家伙跟佐佐木关系亲密，可佐佐木一家是两天前被人杀害的，而这家伙跟佐佐木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天，今天却在佐佐木家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遭遇车祸。”
    家入硝子挑眉，“原来如此，这个人很可能早就知道佐佐木死了，还一直在佐佐木家附近观察有没有人发现佐佐木的尸体。”
    那么，这个人的嫌疑确实很大。
    她叹了口气，“总监部怎么说？”
    五条老师干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总监部啊，撒，这次是真的无法预判总监部的家伙会说什么话呢。”
    “……”
    家入硝子觉得他话中有话，但现在不是继续纠结的时候。
    她戴上手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开始处理尸体了，有咒力的家伙很容易尸变。”
    “啊，那就处理掉吧，处理完如实上报结果就行。”
    他摆了摆手，大步走出解剖室，还贴心地关上门，恰好撞上了大巫女，“哟，葵。”
    大巫女停下来，冲他点点头算打招呼。
    五条老师问她：“樱怎么样？”
    本名川又安纪子，又名葵的巫女摇摇头：“她没事。”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五条老师抱怨道：“真是的，性格还是这么怪啊。”
    明明很关心伽椰子，但伽椰子不想看见她，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往前凑，连缓和关系的尝试都不愿意做。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小小夏油杰、小年糕、乙骨忧太和巫师兽都在里面，病床上躺着伽椰子。
    伽椰子昏睡着，呼吸平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随口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乙骨忧太和巫师兽都摇了摇头。
    乙骨忧太说：“那位辅助监督断气的时候，伽椰子就同时晕了过去，我们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五条老师弯下腰，盯着小丫头的脸看了一会儿，轻声问小年糕：“呐，是在打架吧？”
    小年糕表情凝重地点头。
    伽椰子身体里的好几个灵魂正在打架。
    五条老师一时也说不准是什么情况，夏油杰茫然地问他们：“打架？”
    五条老师拍拍他的脑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就当她是在消化好了。对了，我们今晚就带这个小丫头回去吧，硝子今晚是没空照顾她了。”
    一下子塞进来这么多需要处理一下的尸体，够家入硝子忙一个晚上了。
    夏油杰哦了一声。
    “硝子姐姐，总是好忙啊……”
    “……”
    五条老师对此的回应是拍拍他的脑袋。
    一旁的乙骨忧太似乎是想问夏油杰什么，又几次欲言又止。
    他抬起头，看见班主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这一刻，他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要聊聊吗，忧太。”
    “……好。”
    乙骨忧太跟着五条老师走出了休息室。
    他抬起头，看见了五条老师挺拔而游刃有余的背影，混乱的内心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其实，他一直都是很感谢五条老师的。
    如果不是五条老师一力担保，从总监部那里保下他，他早就被判处死刑了，所以即便五条老师总是很忙，也没什么时间好好教他，他也发自内心地尊敬着这个人，相信这个人有摆平一切的能力。
    他们走出这栋楼，五条老师在自动贩卖机那里随便买了两罐果汁，把其中一个抛给乙骨忧太。
    “杰君跟我说了那天发生的事，包括花仙兽驱散了诅咒这件事，你，跟里香的灵魂交流过？”
    乙骨忧太说：“也不算是交流吧，我当时太惊讶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变回了咒灵的样子。老师，其实越是了解咒术界，我就越不理解里香为什么会变成咒灵，因为在那件事发生前，我确信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五条老师勾起嘴角：“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
    乙骨忧太垂下了头。
    五条老师平静道：“一个人死后变成怨灵，要么是生前就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么是死在一个特殊的磁场里，要么就是她的死亡地点周围存在着特殊的咒物，把她强行变成了怨灵。”
    “……”
    “排除掉以上所有的选项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是一个咒术师，将她的灵魂诅咒成怨灵的。”
    乙骨忧太的手猛地握紧。
    五条老师全当没看到，继续道：“想要把人的灵魂诅咒成怨灵，一是需要强大的执念，二是需要强大的咒力，只有两者兼备，诅咒才能成功。忧太，里香的力量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力量。”
    “……”
    乙骨忧太想起了多年前，里香死亡的那一天。
    前后的细节已经在记忆中彻底模糊了，他只记得血，到处都是血，里香流了好多好多血。
    里香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后一秒就变成了只会流血的尸体，死得彻彻底底。
    当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里香。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他的内心强烈的否认着祈本里香的死亡，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祈本里香就这么死了，随后，他听到了里香的回应。
    变成恶鬼的女孩沿着他们之间的某种连接附上他的身，对他说：忧太，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忧太。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想起来了。
    最初的最初，是他祈求里香留下来的。
    并不是里香的亡魂在纠缠他，而是他在纠缠里香的亡魂。
    并不是里香死了也不肯放过他，而是他，不肯放过已经死了的里香。
    原来是这样啊。
    连去小山村超度里香的那一次也是一样，是他从内心深处就无法离开里香，抗拒里香被超度这件事，所以狂暴的里香才会重伤帮助他们的巫女。
    原来是这样。
    一切说不通的东西，全都在这一刻说通了。
    乙骨忧太颓然道：“是我，是我干的。”
    这些年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
    五条老师看了看他，发自内心地好奇道：“你家里有人是咒术师吗？”
    乙骨忧太：“……”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先安慰他一下吗？老师！
    他坚强地从负面情绪里游出来，好脾气地回答道：“不，应该没有吧。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是咒术师。”
    “是吗？那就让五条家的家伙们再往上查一查吧……”
    乙骨忧太还要跟五条老师说什么，一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黑影向乌云一样由远而近，五条老师愣了愣，转身就跑。
    夜蛾校长冲上来，一把抓住五条老师的后领，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说！你干什么了！”
    “嗷呜！”五条老师觉得自己很委屈：“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你什么都没干？你什么都没干？！”
    “嗷呜，嗷呜，不就是掀了那帮老东西的天花板吗？！”
    夜蛾正道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给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