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哈出眉头挤出个川字，他不想降，好不容易出来想伏击明军，变成自投罗网？
    “其他人怕是不同意。”呐哈出找了一个理由。
    “谁不同意？将领不同意，让将领带着他的人去冲一下。”格格哈吉有办法。
    “就这么投降，是不是太过容易？明军能给我封侯？”
    呐哈出开始考虑自己投降后享受的待遇问题，他觉得他手下将领不会愿意打明军的工事。
    “把奇哈和毕力尔喊来，这次倒是把他们收拾了。”
    格格哈吉想要从千夫长口中了解一些事情，那六千人是住在她这边一起的，也分派系，输了很好。
    不长时间，奇哈、毕力尔二人进帐篷，帐篷里烧着柴火，再缺干柴也不会缺头头的。
    别处在努力烧柴火，用干的柴火在有遮挡的地方烧，再把湿的柴火放在旁边烤，不时扔火堆里一点湿的柴火，慢慢的，干柴火的数量增加。
    他们选长得快的树木，果木不要，湿的果木变干难。
    奇哈和毕力尔两个人跪坐在呐哈出前面左右，毯子上摆了马奶酒，火堆烤着一只麂子。
    麂子只经过简单的处理，外面熟一层则用刀削一片，蘸着盐吃，没有韭菜花酱。
    呐哈出先端酒碗，三个人干掉一碗，又重新倒上。
    不等呐哈出问，毕力尔主动开口：“太守，打不过，咱们的计划失败了。
    阿家罕联盟部落和达达力联盟部落全投靠了明军，他们有很远就能通信的东西。
    斥候看到人，不用跑回去报信……”
    毕力尔眼睛看着在火上被烤的麂子，语气沉重，缓缓地说着他了解到的情况，他比其他普通俘虏接触的东西多。
    呐哈出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感觉不可思议，明军有千里传音的本事？
    那还怎么打？斥候带着东西躲起来，无须来回跑，只要别被发现，便能时刻把另一方的行动报告给己方中军。
    怪不得自己的斥候没发现对方的斥候，对方的斥候不需要那么跑来跑去。
    再用上望远镜，那望远镜究竟是什么样的？怎么能够望远？
    “河守不住，他们把船拆了带着，又组装起来，估计在上游等待。
    我原以为他们那种厉害的东西是由应天府来打造，坏了需要送回去修。
    他们让我看一下他们带来的大量零件。对，叫零件，有成品，有半成品。
    明军队伍里的工匠能够很快地把零件给替换，他们的工匠太厉害了。
    不，不止工匠，所有人都比寻常的人强。
    有個傻子守村人，叫憨憨，看谁都笑，嘿嘿嘿的，他居然有能在一千步以外猎杀大野猪的兵器。
    他们管那叫重机枪，一千多步远，有一群野猪，他一个人突突突突后，眼看着野猪群的野猪一个接一个倒下。
    最大的那只被抬回来，过了秤，有五百余斤，看着就叫人害怕的厚皮子。
    秤的时候是把东西放到一起，重机枪的子弹打到那野猪王，一只腿被直接打分离。
    打到肚子上的把肚子打个大窟窿，内脏全碎。打在人身上，打胳膊和腿，直接就没了，打到脑袋肚子胸口，人没了。
    一千多步啊！说打就打，躲都躲不过去，它连着打，前几枪打的地方能看到，然后调整，顺着那个叫弹道的一拉就行。
    如果他想杀敌军统帅……”
    毕力尔又接着说，他因为身份问题，获得了更多的机会来了解明军的情况。
    故意让他们几个看一看重机枪的威力，看完后，他们这些千夫长就服了。
    呐哈出的眼睛不那么大了，开始变得呆滞，他在心中估算一千步是多远。
    一千步自然就是一千步那么远，通常两军厮杀的时候，这是个安全距离。
    双方将士在一起缠斗，想突破一千步的距离很难，弓箭够不到，攻城弩也不行。
    结果就是被一个人用手拿着打？那样配合上明军其他的枪，遇到敌人只需要朝着敌人中军的方向前进就行了。
    谁能抗得住这东西？被打死几次，敌人遇到这支部队，主帅就可以跑了。
    过了片刻，呐哈出缓缓，喝一大口酒：“他们的望远镜你们用着什么样？”
    一直没出声的奇哈伸手进怀里，毕力尔的刀瞬间抓紧，呐哈出眼睛一眯。
    “我这有一个。”奇哈手拿出来，出现了一个望远镜，带皮带的，能挂在脖子上，他没挂。
    “我回来的时候徐达找到我，告诉我你如果见我，我就把这个给你用，说是送的，不要钱。”
    奇哈跪坐着慢慢挪到呐哈出面前，递上望远镜，又挪回去。
    “那个带子先套脖子上，怕突然吓到松手。”
    毕力尔看看一起回来的同僚，提醒呐哈出如何保护宝贝。
    呐哈出用手拽拽皮带，觉得没问题，才挂在脖子上，举起望远镜放到眼睛前面，脑袋突然往后缩一下，好在未松手。
    接着他又放到眼前，左右看看，缓缓放下：“好东西，斥候输得不冤，那着望远镜，再配上打很远的枪，对方斥候能活着回去算命大。
    王保保原来是这么输的，两军交战，他所有的命令下达，全被徐达给看到了。
    他们的粮食够吃吗？子弹还有多少？生病的人几许？”
    呐哈出一边看来看去一边说，手抓得紧紧的，很怕不小心摔坏了宝贝。
    奇哈和毕力尔互相看看，奇哈点头，毕力尔跟着点头，并开口：“他们没有盔甲，皮甲也不用。
    他们的牲口全是挑选的最好的，他们又懂得照料。
    能够跟着四个亲王的人，没有一个是无用的，肠子出来，塞进去还能活。
    最厉害的是下丘村，他们总是和亲王、徐达他们在一起吃饭，吃的饭也是他们做。
    他们的营帐不得允许，亲王也不可以进，他们有个实验室，我等有幸进去看一遍，里面的东西很多都不认识。
    他们制作了很多肉松，还有压缩饼干、炒面，他们的炒面好吃。”
    “还有罐头呢！”奇哈补充一句。
    第1242章 大局为重兵戈休
    “怎么这么强？”呐哈出听完两个手下的话，呼吸都困难了，被压的，压力山大啊！
    他感觉敌人这支队伍不但适合打仗，更方便出行游玩。
    每天能够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还不仅仅是亲王们吃，其他人也换口味。
    亲王府的护卫们人人都能炒菜，宫女太监也能帮着包饺子、包子、馄饨……
    双方对峙的时候，对面在准备烙馅饼、喝蘑菇汤。
    仗还怎么打？对手根本未把自己看在眼里，不就是依仗着武器好么！哼！
    “太守，他们整个队伍里所有的人都识字，会算术，包括徐达的兵。
    他们管这叫单兵素质，即便是在太原府遇到的姜伍一家人，孩子也在努力学习，姜伍本身是个猎户。
    他的狩猎本是可不一般，阿家罕联盟部落的头领图亚颉那个长子的软骨病儿子，他们都能医治。
    关键他们之间没有互相算计和排挤，四個亲王是真的一家人，各自的宫女、太监、府官也没有矛盾。
    咱们的人比不得，我认识的字，还没有徐达手下的寻常军士多。
    眼下两军对垒……其实……唉……”
    奇哈详细地说着双方的差距，单兵素质不一样，兵器不一样，拿出来的技艺不一样，其他的没什么了。
    他想劝太守投降，别打了，绝对打不过。不过不能说，说完了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毕力尔削下片肉，蘸点盐扔嘴里咀嚼，待咽下去：“他们烤肉的蘸料都比咱们的好。”
    “对，有韭菜花酱。”奇哈表示认同。
    毕力尔又喝口酒：“他们有漂亮的图册，所有人背下来，在赶路的时候看到了草药就顺手采挖。
    一边走一边炮制，然后做成药，看他们采挖，感觉遍地是药材。
    他们还拿野果树烤东西，烤的野鸡好吃，卤的也香。
    咱们丢掉的辎重里面一些吃的，他们又重新做了一下，比咱们原来的好，除了炒面……”
    ……
    “这望远镜果然好用，以前怎么就没重视过工匠的技艺呢？”
    奇哈和毕力尔吃了一会儿离开，格格哈吉出来，拿着望远镜看来看去。
    她现在知道工匠的重要了，能工巧匠可以帮着打胜仗。
    实际生活中，工匠的地位却非常低，没有种地的高。
    眼下的明朝非常重视工匠，奇哈、毕力尔二人说的，随队的工匠技术不是最好的，就是年轻，身体好。
    他们的长辈在应天府工业区，他们属于匠户，从出生就接触长辈的活计。
    即便如此，他们也比自己一方最好的工匠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如此。
    自己一边的工匠只保证让做的事情尽量不出错，却从不主动拿出来新的东西，怕出错。
    对面队伍里的工匠被鼓励多做新的东西，错了不怕，再来。
    而且工钱高，叫什么基础工钱，一天一百文，再发奖励工钱，这个是大头，能是基础工钱的几倍。
    自己一边工匠赚的钱，换成明朝的，一天十二三文，差太多了。
    呐哈出继续吃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不那么孤独与无奈。
    “都是吃鱼，没有火，咱们只能吃生的。要不把奇哈和毕力尔再送回去？”
    呐哈出又干了一碗马奶酒，脸色微红，其实看不出来，他的皮肤不好，没有好的护肤品。“再看看，等明天。”
    格格哈吉微微摇头，自己削肉，她不想把两个人再派过去。
    派过去意味着主动臣服，己方的利益还未争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