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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原来是因为父亲不在身边,没人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跟后盾,他宁愿自己扛着一切,也不愿意跟她说。
    杨秋瑾心里酸酸的,停下脚步,半蹲在陈天佑面前,认真道:“天佑,你听妈妈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一定要记得跟爸爸妈妈讲,不管是好事和坏事,一定要说,不要怕被妈妈说,也不要怕被妈妈骂。如果你被别人欺负,比如别人推你打了你,把你手脚打断了,你因为害怕妈妈责骂不敢跟妈妈讲,自己忍着痛不说,断手断脚发脓发炎,你受不了再跟妈妈讲,那样送去医院,你的手脚很可能组织严重损坏,没办法救治,只能锯掉,你就变成残废了!你想跟村头那位断腿大爷一样,一辈子都拄个拐杖,永远不能跑吗?”
    陈天佑想起那个大爷浑身脏脏兮兮,拄着一根拐杖慢腾腾在村道行走,被一群坏孩子扔石头笑骂的模样,小身子打了一个寒颤,摇头道:“我不愿意。妈妈,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要被人欺负,我一定会跟你和爸爸说的。”
    “这才对。”杨秋瑾起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其实以陈天佑活泼好动的性格,他被欺负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他主动挑起矛盾跟别的孩子打架。
    不过来到部队以后,杨秋瑾见部队的孩子都受父亲影响,一个个争强好胜,以拳头为天下,她还真担心傻乎乎的天佑会被其他男孩子欺负。
    送走陈天佑,杨秋瑾折回自家小院子,拿上一个小篮子,到院子右侧菜地里种得一垄红薯藤,用刀割了一大半,捆好放进小篮子里,另外又去屋子抓了一大把她从老家带来的各种菜种,塞到篮子底下,转头背上自己长年背的军绿色斜挎包,锁好院子出门。
    陈胜青跟她一道往部队外面的小马房走,看到她吃力的拎着一篮子红薯藤,伸手帮她拎着,“你割这么多红薯藤去喂马?”
    “不喂,我有别的用处。”杨秋瑾话是这么说,在看到奔影见到陈胜青篮子里得红薯藤,马脑袋一直往篮子里钻,她还是拿一根红薯藤给奔影吃。
    趁奔影低头吃藤的时候,她顺利的上到马背,把篮子绑挂在马鞍旁,对陈胜青道:“我走了啊,晚上记得叫上你战友同事,早点来咱们家吃饭。”
    “好。”陈胜青叮嘱,“路上小心,注意别让马跑得太快,那样你的双腿、屁股都受不住。”
    “知道了!”杨秋瑾背对着他挥挥手,策马离去。
    离开了部队,天边升起一轮朝阳,红彤彤的阳光撒满大地,让路边的作物都蒙上一层暖色的光芒,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杨秋瑾用纱巾裹好头部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骑着奔影在土路上慢慢行走。
    本来她想载赵二凤一道去农场的,没想到赵二凤的小儿子昨晚受凉感冒,要去医院挂水,赵二凤去不了农场,所以今天是她一个人去农场工作。
    奔影驮着杨秋瑾走过成片的麦子土地,已经半腿深的麦子绿油油的一片,随着晨风如波浪一般起起伏伏,麦地间的水渠里,雪水潺潺不绝,能听到不少青蛙和虫子,躲在水渠底下生长的草丛里叫。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青草香,杨秋瑾嗅了嗅,觉得奔影的速度实在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到农场黄花菜都凉了,也就咬咬牙,扬起陈胜青给她的小鞭子,轻轻拍打奔影屁股一下。
    “咴——!”奔影受惊,飞快的奔跑起来。
    “啊,奔影你慢点!”杨秋瑾没料到它突然冲出去,身子往后仰,差点被甩飞出去。
    手忙脚乱地握紧缰绳,记住陈胜青说得骑马要领,杨秋瑾整个身体前倾往下压,双腿夹住马肚,尽量让自己放松,与奔影融合一体。
    或许是她的镇定感染了奔影,奔影疾跑出去一阵后,没有乱跑乱窜,也没有跳脚甩头,想把她甩下马的迹象,只是按照杨秋瑾指定的路线奔跑前进。
    风在耳边吹,景色在倒退,杨秋瑾穿得素色长衣被风吹得鼓鼓的,整个人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像在风中飞行。
    感受到奔影已经镇定下来,杨秋瑾心中没有了紧张害怕,她试着让自己坐直身体,伸手一只手,感受这边疆的自由之风。
    风从她指尖吹过,麦浪也随之起伏,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层层叠叠雄武巍峨的天山群山,在旭日阳光折射之下,美的像一幅油画。
    条件艰苦的边疆,原来这么美。
    杨秋瑾深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心中默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嫁的男人守着边疆,爱着边疆,她也会跟他一样,深爱这片土地,为建设这片土地而奋斗,要有牛鬼蛇神敢阻拦她,她遇神杀神,与佛杀佛。
    天山农场第二连队仓库管理处,一群穿着列宁服、中山装,看起来就是农场干部的十来个男男女女,正站在仓库前的大坝,等着杨秋瑾的到来。
    一个头发有些秃顶,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很不满道:“这都几点钟了,韩连长,你推荐的人怎么还不来?这样消极怠工的女同志,真能担任你们连队的统计员?”
    “冯副场长,不要着急,现在不到八点,还没到上工时间。”韩永信穿着一身半旧的解放装,站姿笔挺的立在众多领导身边,神色淡淡道:“杨秋瑾同志住在边防部队,离我们农场距离有点远,我们作为兄弟团部,要给这些吃苦耐劳的军嫂一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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