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主人格的沈绰是一个拥有软弱性和逃避性的正常人类,他对生存拥有渴望,想要活下去,自我保护,所以才会诞生承受一切他所不能承受的伤害苦难的第二人格。
    相比于软弱逃避的主人格,被分裂出来用以承受诸多磨难苦难的第二人格,便是狂暴偏执野性杀戮,因为这正是他被分裂存在的意义,他本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为了承受一切苦难和伤害而诞生。
    大多时候,他和主人格是一致的。
    在话本中直至终末,他与主人格都没有产生过分歧,沈绰在剑盟大会的擂台赛上和谢星芒的那一战之后,因为被焚烬剑法的反噬,他的丹田经脉区域崩溃碎裂,在得知这个消息被判了死刑之后,沈绰的主人格便也崩溃了,他坠入深渊黑暗当中,将一切都交付给了诞生于杀戮与毁灭当中的第二人格,在此他们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达成了一致。
    第二人格开始走上一条杀戮毁灭的复仇之路,只是这一次他毁灭的是两个人,或者说三个人,谢星芒,沈绰,沈绰第二人格。
    同归于尽。
    但是现在,沈绰的主人格动摇了,白日里林茶茶在门外说的那番话,沈绰听进去了,她是故意说给他的。
    希望吗?
    沈绰动摇了,他想活下去,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想放弃。
    然后,他成功地和充满杀戮毁灭欲望的第二人格产生了分歧,两人第一次……吵架了。
    “所以呢?你们吵架,与我何关?”林茶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又不是我挑拨离间的,况且,你们吵架才是正常的吧!”
    闻言,沈绰抬起眼眸,猩红的目光盯着她。
    “根据你方才所言,你诞生的契机,正是因为年少的沈绰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出于对自我的保护,方才诞生了你来承受一切他所难以承受的痛苦伤害。”林茶茶注视着他说道,“而现在,他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呢?”
    “杀戮毁灭是你诞生的职责,但这背后根本目的是为了保护,保护沈绰。”
    “现在沈绰选择了生,那么你呢?”
    林茶茶看着面前猩红眼眸神色残忍的沈绰,问道:“你会杀死一直以来,你所保护的自己吗?”
    “……”
    面前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林茶茶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的等待。
    她在心里想,真是太好了,沈绰和沈绰打架,可真是太他妈有趣了!
    而这正是林茶茶想要的,要是他两不打架,直接达成一致要弄死她或是谢星芒,或者把他们两个一起弄死,死刑,统统死刑!他要看血流成河,达成四人尽亡的结局,那她才要头大。
    真到那个地步,林茶茶也就只能送他两去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许久之后。
    沈绰抬起头看着面前林茶茶,猩红的眼眸中一片暗沉,“你可真是巧舌如簧,最能说会道的狡诈奸商都不如你会蛊惑人心,沈绰想要活下去,但他能活吗?”
    “失去利爪的野兽,只有被吞噬拆吃入腹的可悲下场。”
    “但沈绰不是野兽,他是个人。”林茶茶看着他,指出道:“人类和野兽的区别在于,人类有同伴,受伤的人会得到来自同伴的帮助。”
    对此,沈绰嗤之以鼻,“同伴?利益交换的同伴吗?”
    “没有了可利用价值,同伴便再也不是同伴。”他语气嘲讽说道。
    “就对你的同伴如此不信任吗?”林茶茶看着他惊讶说道,“你这人还真是一点信任和爱都没有呢,你活的可真累啊!”
    她点评说道,“辛苦你了。”
    一句话堵得面前沈绰噎住,他目光瞪着她,“闭嘴!”
    林茶茶笑嘻嘻说道,“不,我就不!”
    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古一凡的快乐,哦耶!
    “……”沈绰。
    想刀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想拔剑杀人的心,“你要是无话可说,那我就再没有留下来,与你废话的必要。”
    闻言林茶茶目光惊讶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兴味的笑容,“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要我说服你?”
    “是给我一个相信你那可笑的希望的理由。”沈绰纠正她说道,“那个蠢货相信你,但我不是他。”
    “如果你不能说服我,那我会……”
    “会怎么样?杀了我?”林茶茶对他笑眯眯问道。
    沈绰猩红的眼眸盯着她,嘴角掀起一个冰冷嘲讽的弧度,“杀了你?不,我会杀了谢星芒。”
    “?”林茶茶。
    她闻言大为震惊,“为什么是谢星芒?”
    怎么到头来还是搞她师兄啊!
    难道她就这么没牌面吗?
    还说是反派注定要死磕谢星芒?
    “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沈绰语气斩钉截铁说道,“若非是谢星芒,沈绰不会走上这条道路,都是他的错!”
    “……”林茶茶。
    啊这……
    该说他脑袋怪清楚的,这种情况了都还能精准问责,绝不误伤任何一个无辜者。
    但如果他打击死敌仇人的时候,也能这么精准无误伤就好了。
    “唉!你这样就让我难办了,当着我的面说要杀我师兄,我是该当做没听见呢,还是当做没听见呢?”林茶茶叹了口气说道,心下怪开心的,准确地说应该是幸灾乐祸,咳咳……
    察觉到她那股子藏不住的欢喜之色的沈绰:?
    他忍不住陷入沉思,“你和谢星芒关系不好?”
    “别瞎说,没有的事情,我和我师兄感情老好了。”林茶茶嗔怪了他一眼。
    沈绰:没看出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出了一声冷哼。
    是错觉吗?
    在这之后,林茶茶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友善了些?
    呃……
    “所以呢?”沈绰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坐在她面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猩红的眼眸锁定她:“你要如何说服我?”
    “这个简单啊!”
    林茶茶抬起眼眸看着他,笑眯眯说道:“你曾说在魔门的那些年里,你每一次上斗兽场都宛若是一场豪赌,押上性命。”
    “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赢,正如你不知道你能否活着从那扇门走出去,那你还是赌了,一次次……”
    “因为你没有选择。”
    林茶茶看着面前沈绰,注视着他那双猩红的眼眸,“现在也不过是正如当初,一场豪赌放在你面前,你敢不敢赌?”
    “相信我,我会把希望带给你。”
    “赢了,你就能活下去。”
    “输了……”
    林茶茶看着面前沈绰,勾起唇角:“你会输吗?”
    一阵长久的沉默。
    沈绰盯着她,许久没说话。
    猩红的眼眸注视着她的脸庞,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似乎是在审视着她,冰冷地,不带丝毫感情地,“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理由呢?”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看着面前林茶茶,似询问又似困惑,“万剑宗想要得到我的力量为他们所用,那你呢?”
    “已被判了死刑的沈绰,毫无价值。”
    林茶茶看着他,惊讶说道:“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判断吗?”
    她笑了声,“我倒是不知道你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低,好吧,一个死掉的沈绰没有价值,所以才更应该让你活下去啊!”
    “活着,才有价值,不是吗?”
    林茶茶似乎说的有些渴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神色沉思的沈绰,继续说道:“我早说过,我是个好人,好人乐于助人。”
    “如果你不信,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当我是在给训狗吧!”
    沈绰:????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眸中流出惊愕。
    “你不是我的狗吗?”林茶茶理所当然说道,“众所皆知,擂台上输给我的人,都得给我当狗。”
    “你,你们,全都是我的狗!”
    虽然一开始林茶茶并不想要这些狗,但是后来……
    真香!
    “既然是我的狗,那自然是活着有能力的狗才是有价值的好狗狗。”她理直气壮说道,“主人给狗狗治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被创到。
    虽然沈绰(第二人格)早已经习惯了不做人,他从诞生之始,就作为杀戮的武器而存在,但是被当做狗……
    这还是第一次,新奇的体验。
    荒诞,可笑,离谱!
    沈绰心下不断地浮现出种种情绪,这让他脸上流露出近乎愚蠢般的神色,猩红的眼眸看着面前林茶茶,问了一句他本不该问的多余的话,“为什么是我?如果是狗的话,你拥有很多吧?”
    一场剑盟大会下来,半个修真界的年轻剑道俊杰全都成了林茶茶的狗。
    呃……
    林茶茶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就当你是所有狗中最得主人偏爱的那个吧,毕竟就算是养狗也有受宠和不受宠的。”
    “……”沈绰。
    谈话到这里,似乎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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