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紧急场合下,王德化经不住高起潜的催促,便马上在前带路,往宫里而去。
紫禁城的城头上,禁军统领看着如同蝗虫般拥过来的黑乎乎人潮,大声呼喝着:“弓箭手准备,火铳手准备。他们攻不上来的,等近些听号令。”
经过最初的慌乱,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卒,都有点稳下来,有了指挥,就更是集中了精神。
此时的他们,也都知道他们已经无处可退,如果宫门失手的话,就一切都完了。也因此,不少人反而沉静了下来,准备努力御敌。
就不一会的功夫,随着马蹄声和喊杀声的临近,建虏骑军终于冲到了午门的广场上,弓箭“嗖嗖”地有少许往城头上招呼了。
禁军将领一见,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真要下令时,却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低头看时,却见月光下明晃晃的刀尖从自己背后插入,透过胸口而出。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再也没有知觉了。如他一般遭遇地,还有很多人,都是在宫门附近的明军士卒,纷纷被身边的同伴攻击,惊诧莫名地死去。
转眼间,宫门附近的城头上死了一大片,底下的宫门则在沉闷地门轴转动中缓缓打开。午门处的建虏一见,怪叫着纵马冲进了紫禁城。
差不多同时,在京师南门,人潮蜂拥地向外拥。其中有五六个人骑在马上,用马冲撞,用刀乱砍,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京师。
在远离城门一里多地之后,这些人才勒住了马转头看向夜空下喊杀声震天的京师。没有人说话,一个个在发呆。或许到了此时此刻,他们还有点难以相信,怎么建虏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攻进了京师。
过了好一会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问道:“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陛下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升天,娘会不会有事?”
这人就是闻讯跟随其爹吴襄在第一时间逃出来的吴三桂,此时的他,年仅二十一岁,也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自身一安全,就下意识地想起最重要的两个人。
吴襄听了,沉吟了一会,看着有火光冒出的京师道:“不管京师最终会如何,我们都得两手准备。”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吴三桂道:“你即刻前去追赶洪总督,只要能说动他来勤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那父亲您呢?”吴三桂点头答应后便又问道。
吴襄转头看回京师方向,稍微过会后才回答道:“我会留在这附近,看京师局势再随机应变。”
“好,那父亲多保重!”吴三桂抱拳一致礼,而后马上牵动缰绳,调转马头,连夜离开。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夜空下的辽东,也有一伙骑士,和吴三桂一般在连夜赶路。唯一有不同的是,他们都是一人双马。就算在夜色下行军,都是保持着队列。
忽然,在队伍最前头的一人抬头看看夜空,而后勒住了胯下战马,转头对他身边的一人道:“孙哥,在往前走就是沈阳地界了。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要不先休息下等天色微亮就开始行动?”
这声音一听就是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年轻人,他就是这次叫天军组建得远征军中的先锋侦查一排排长李定国。
至于他称呼孙哥的那人,自然就是侦查二排排长孙可望。他们两人领着手下的将士,以全军最快的速度从草原直插沈阳,一路上靠着孙云轩提供的建虏兵力分布和地形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终于摸到了沈阳地界。
当然了,他们能如此顺利地过来,除了知己知彼的因素之外,还得益于建虏大规模出征,使得原本就人口不多的辽东,更是没多少人,也就大大降低了被发现的风险。
此时孙可望听到李定国的建议,倒也没有犹豫,因为行动计划在之前就已经议定。他点点头道:“行,大伙都吃点东西,稍微睡会,之后还有得我们忙。”
李定国见他同意了,便低声传令,让手下跟着他去刚才他看好地一个背风的山坳处歇息。
不一会,他一边把从马背上解下来的军毯盖身上取暖,一边又低声对身边做着同样事情的孙可望道:“这附近有四个建虏的村子,我想着村里的建虏肯定没几个有战力的。等天明抓了舌头问清楚果然如此的话,不如我们两人分兵先一人两个端了建虏的村子,尽量把声势造大一点如何?”
孙可望一听,转头看了眼李定国,心想还真不愧是首长称赞过的胆大心细。不行,我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一念至此,他便点头回应道:“成,如果有事,就用信号联络,否则傍晚再汇合好了。”
李定国自然不会有意见,简单商议了下便沉沉睡去。他们这些侦察兵就算身体素质再好,可连续急行军,天明可能要作战,这身体还是要顾着的。
建虏定都沈阳,其周边自然良田不少了。只不过眼下是严冬时分,一般外面很少有人。
天色微明后,李定国和孙可望这两个领头的人就遇到麻烦了。想抓舌头,可野外没人啊!
两人带队潜伏在最近一处村子附近,正想着是否直接先合兵杀进去看看时,那远处的村子终于有了动静。有一辆平板车由几个人又拉又推着出了村口,往他们这边而来。
“好像是来埋人的。”李定国严肃地说着,马上又移动望远镜,再仔细一观察,发现他们潜伏附近就是一个乱葬岗。
一般来说,等人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就一里多远的距离,等等还没到,等等还没到,就算是身为叫天军的侦察兵将士,都有点急了。小脚老太婆么,竟然走这么慢!
但李定国和孙可望不同,比起他们手下那些将士要沉稳多了。这得益于胡广对他们的培养,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只有他们两人有望远镜,能看到那些拉车的人虽然都是年轻人,可却是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