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冷溪穿着警服也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见着白茶的时候眼眸微微动了动,眼里布上了一层霜,随即才看向了苏知书,说:“苏知书,今天你绝对跑不掉了!愿意配合我们工作的话,我可以免你死刑。”说着,他就向身侧几个人使了眼色,很快两个警察就过去,把白茶扶了起来,迅速的挪到安全的位置。原本是要带她离开的,可她拉着门框不肯走,便只好留在一旁。
最后赶到的则是闵宇,他算是悄无声息的进,见着白茶,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她。
苏知书的用余光扫了四周一圈,倒是没有半点慌张,反倒是觉得轻松了,最后将目光落在白茶的身上。稍稍低眸,微微一笑,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对着那个方向,无声的说了一句,“任务完成。”
他没有去阻止他,而冷溪冲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苏知书冲着自己的脖子割了一刀。他在自杀之前,还转头看了苏知城一眼,露出的是阴险的笑容。
苏知城看着他的身体缓缓的倒下去,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浅笑,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苏知书刚刚站过的位置,微微仰头,片刻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红光,不仔细看倒是不易察觉,下一秒就灭了。
老宅周围暗地里,好些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收到消息后,就迅速的撤离了。撤离的悄无声息,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这一片夜色之中。
老宅门口来了两辆救护车,数辆警车,然而一无所获。
苏知城进了重症病房,而白茶受到了惊吓,加上浑身是伤,昏死了过去。
随后,警察就开始搜查苏知书的别墅,可惜搜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一样有价值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像那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死而被掩埋了,除了最表面的罪行,全数被曝光,那更深一层的东西却被隐藏了。
三日后。
柯睿熙来到医院的时候,白茶正在给苏知城喂水果,见到柯睿熙,白茶明显有些慌张,苏知城说话,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白茶自然是知道他眼神的意思,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出去了。
“你打算怎么安排白茶?”白茶离开后好一会,柯睿熙才问了这个问题。
苏知城脸上已然没了笑容,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紧了紧眉头,说:“这件事有点麻烦,你应该知道韩你的好伙伴苏知书在死之前给我下了个套。”
“然后。”柯睿熙依旧不动声色,连眉头都没有蹙了一下。
“我会想办法解决。”
柯睿熙微微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戏谑,说:“希望我们真的能坐在同一条船上,而不是看起来是在同一条船上。要不然,为了你舍弃苏知书这么得力的帮手,真的就太亏了。”
柯睿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等苏知城有什么回应,柯睿熙就告辞了。
走出病房,在他快要行至电梯口的时候,白茶站在了他的面前,眉心微微拢着,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柯睿熙露齿一笑,抬手冲着她招了招收,打了个招呼,说:“好久不见。”
“嗬,是啊,好久不见。”白茶的笑意冷淡,带着一丝讽刺,说起来曾经她也是相信他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带着目的而来,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伪装的。自己竟然愚蠢地上了他的当,亏白茶一直把他当作哥哥。
“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就要走,显然是不打算跟她多说什么,也不想说明什么,反正现在也算是心知肚明了。白茶快步的往他面前一站,拦住了他的去路,说:“能聊聊吗?”
柯睿熙摇了摇头,笑说:“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我都不会告诉你,所以没有聊的必要,好好养伤,好好照顾自己吧。”
他低头微笑,往一侧走了一步,在白茶还想拦他的时候,他反倒是站住了脚步,侧头看着她,说:“做人不要太伟大。”
柯睿熙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这语气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严肃而又认真,好像是在劝说什么。静默了片刻,他就没再多说一句,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稍稍低了一下头,说:“再见,阿茶,不对,是苏太太。”
白茶侧身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你……究竟是人是鬼?”
柯睿熙笑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手轻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扯开,唇角微微一挑,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随后,他便整了整衣领,径直的离开了。白茶站在原地,一直到柯睿熙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整个人才反应过来,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她心里清楚,这件事还没有完,也没那么容易完。
苏知书虽然死了,但那些势力尚在,想要瓦解他们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若那么容易,他们也不会存在到今天。就像杨鹏父子的死一样,不过是一段旅程的结束,故事还在继续。
她转头,往苏知城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心里头那种沉重的感觉又一点点滋生开来。
闵宇的话字字句句在她耳边回响,关于离开的事情,苏知城到现在还没有提过,但她隐约能够感觉到他不会让自己留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扬了扬唇,调整了一下心情,就回了苏知城的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捣鼓那保温瓶,因为一只手腕手了枪伤,所以行动起来并不是那么方便。
她走过去,接过了保温瓶,拧开舀了一碗汤出来,看了看他的手,就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亲手给他喂汤。
沉默了好一会,白茶终于是有些忍不住,问:“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柯睿熙好像也是他们的人,很显然之前跟苏知书是一伙的,死了个苏知书对他们来说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想来像苏知书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暗中的势力还是很大,你还会有危险,对吗?”
苏知城喝了一口汤,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笑说:“放心,我有自己的安排,你不用担心。”
白茶又舀了一勺汤递了过去,却被苏知城握住了手,差一点这汤都洒了。她吓了一跳,迅速把碗伸了过去,这汤又全数回了碗里。她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干嘛,差一点就洒了。”
苏知城没有松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从今天起把这些事情忘了,这跟你没有关系。苏知书是对我们苏家有恨,所以才做那么多狠绝的事情,现在他死了,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相信我。”
“是吗?那你抓那么紧干嘛?”白茶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轻轻的笑了笑,“好像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这样,你在心虚啊?”
苏知城眉梢一挑,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她那副不以为然的笑,莫名有点尴尬,脸色不由变了变,低咳了一声,松开了手,口吻严厉了一点,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养伤,好好地养胎,其他事情就不要多管了。”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好说话的程度,让苏知城有些不太适应,不由暗暗的看了她两眼,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默了一会,她又问:“还要喝吗?不喝我收起来了。”
“喝。”他点头。
白茶便一勺一勺的喂他,等他喝完了,就拿着保温瓶回去了。
闵宇依旧天天过来,白茶走到门口,正好就看到闵宇拿着一篮子水果进了病房,没一会又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她,神色有些紧张,看到她才露出笑容,仿佛松了一口气。
不等他问,她就主动说:“我去看苏知城了,阿姨炖了鸡汤,我给他送过去。”
闵宇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旋即又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伸手将她手里的保温瓶接了过来,又扶住了她的手,说:“回去吧,你也是个伤者,好好养伤,养好了再去照顾他也不迟。”
“你说的对。”白茶点点头,没有挣脱开他的手,跟着他一块回了病房。
晚上,秦雪也买了两篮子水果,她先去了苏知城的病房,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好像是在吩咐什么事情,她是直接进去的,恰好听到了一句话。
“把那个视频传给闵夫人看……”苏知城一下止住了话头,微微蹙了一下眉,显然对于秦雪的突然闯入,不是特别愉快,他简单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扭头看向了她,语气微冷,说:“有事吗?”
秦雪站在门口,知道自己进来的有点莽撞,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笑说:“看在你把白茶救出来的份上,过来探望探望你,看你伤的怎么样。呐,这是我给你买的水果,别嫌弃啊,我已经挑了最贵的了。你如果实在不喜欢,那我就带去给白茶好了,反正她还挺喜欢吃的。”
“那你带给她吧,反正她会拿来给我吃。”他摆摆手,说的一本正经。
秦雪愣了一下,不由的嗤笑一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那行,一会我带给她。这两篮子都给她。”
苏知城看了她一眼,就开始低头弄手机,默了好一会,见她还不说话,便皱了一下眉,说:“说吧,时间也不是很早了,你说完还要去看白茶,别打扰她休息了。”
“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嗯,你问。”
秦雪犹豫了好一会,才吸了口气,说:“我哥哥?”
苏知城停了手上的动作,不免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上的手机,与她对视了片刻,问:“你想说什么?”
“我找不到他,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
“你在开玩笑?”苏知城勾了一下唇,露出了一个颇为讽刺的笑容,“你太天真了,好了,你回去过你的日子,这些事你别管了。”
秦雪抿了唇,微微张了张嘴,想了许久,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那么匮乏,竟然说不出半句话,“可,可他是我哥哥啊,我是被他收养的,我不能看着他走歪路。”
“你别忘了,他是个组织的杀手。这样的人,除了组织的命令,不会听任何人的建议,并且,我也不是什么能人。”苏知城说的没有半分余地,秦雪深吸了一口气,低了头,苦涩一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打扰你了,我去看阿茶了。”
她转身要走,病房的门却缓缓打开,白茶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秦雪看到她,稍稍愣怔了一下,片刻,才干笑了一声,说:“看来不用跑来跑去了,直接就能在这里看了。”
苏知城也没想到白茶会过来,而且她手里还抱着个枕头,她的目光在苏知城和秦雪之间转来转去,半晌才哈哈的笑了一声,打破了僵局,娇嗔说:“雪儿,你竟然没有先过来看我。”
“你这不是自己跑来了么,我正要过去呢,看来我还是明智的。”秦雪咧嘴一笑,谁都想把刚才那种尴尬掩盖下去。
大概只有苏知城觉得没什么,看她们两的表情像是在看神经病,也不理会她们之间无谓的谈话。
随后,两人坐在沙发上,乱七八糟聊了一通,秦雪就告辞了,白茶想了想还是跑出去送她,苏知城没有意见。
两人走在安静的走廊上,秦雪一直笑着,默了一会,才转头看了白茶一眼,说:“我是不是挺傻的?”
“雪儿,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你别想了,也别去找柯睿熙,你好好的,你还有雪儿呢。”
此后,白茶再也没见过秦雪,听冷溪说,是回去桐城了。
三日后。
闵宇带着大学同学来看白茶,人很多,房间内挺热闹。闵夫人和天神一进来,房间里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闵宇一下站了起来,眉头深锁,一副不欢迎的样子。憋了好半天,才开口叫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