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那么好心?谁知道你究竟存了什么心!”
慕正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然响声。
南茜被震住了,瞪着眼睛愣了半晌,“姓慕的,我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也没想过让她去死!”
两人对峙,竟是相同的怒气冲冲。
缓缓的收回手,慕正北直起身,“你可以离开这里,不过,在确保孩子的安全以前,你,包括你们南家所有的人,都别想离开滨城!”
怔了怔,南茜还想说什么,可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正北往病房的方向走,手刚伸出去,还没探到病房的门,顿了下转身,果然看到南茜紧跟在他的身后。
看到他转身,猝不及防的刹车,险些没站稳。
“还不走?”他挑眉,眉宇间满是疲惫和不耐。
“我……”嗫嚅了下,南茜探了探头,“来都来了,就算做做样子,也应该让我看看她吧。”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慕正北并没有拒绝她,而是推开了门,抬脚走进去。
南湘还在沉睡,外面发生的种种她都不知情,只是依旧沉浸在梦魇之中,眉心紧锁,手也紧紧的攥成拳头,就算睡着了,也是戒备状态。
站在病床一侧,慕正北垂眸看她,沉默,不语。
蹑手蹑脚的跟了进来,站在离病床有些远的距离,南茜踮着脚尖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确定南湘还是睡着的,稍稍松了口气,又看向一旁的慕正北,看着他俊逸的脸此刻暮色沉沉,仿佛天地都在他的眼中灰败了一般。
“她……没事的。”迟疑了下,她小声的说。
“你们最好希望是这样!”
抬眸,方才还颓废的他,眼眸中一瞬绽出的厉光却能摄人心魄。
南茜吓了一跳,若不是问心无愧,她还真的不敢跟他对视。
拍了拍胸口,她嘟囔不满,“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她,干嘛把她丢下五年不闻不问。你们这些男人,还不都是嘴上说着山盟海誓,到手了以后压根儿就不在乎了。”
冷厉的瞥了她一眼,他不知是不屑还是无法解释,眸光又再次落在了病床上的人儿身上。
没有得到回答,南茜有些无聊,一双眼睛来回在两人之间巡回了几遍,舔了舔唇,不怕死的又问了一句,“话说回来,你在意的究竟是她,还是她肚子里的那个?”
“滚!”
回应她的,是冷冰冰的一个字,仿佛多给她一个字都是施舍。
“她反正也听不见,你就算说是为了肚子里的那个,也是人之常情。我真是没想到,未婚生子这种事竟然不是我,而是南湘这种乖乖女干出来,而且一干就是两次。也难怪我妈会那么生气,但是她为什么不让你们在一起。你跟我妈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探究的看着他,这也是让她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虽然她从没进过公司,更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她所习惯的,就是吃喝玩乐,可她也知道,以南家目前的状况,能搭上慕天集团,不说乘青云直上,也算是搭了辆顺风车。
只要南湘真的跟这个慕正北结了婚,母亲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劳心劳力。
而且就个人条件比起来,这个慕正北怎么也比周柯良那个糟老头子好上太多了吧。
她是喝多了,是有些迷糊,但还不糊涂。
南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真的被弄没了,那慕正北不在乎还好,若是很在乎,发起怒来,别说南氏,只怕从此滨城再也没人听说过南家也不一定。
所以,当她想去给自己端一碗醒酒汤,而听到母亲对胖婶交代的话以后,便自作主张,将那碗汤给掉了包。
现在看来,自己的“偷龙转凤”还是很明智的,否则现在怎么收场。
“说完了没有?”
再次看向她,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已经不仅仅是不耐烦,甚至染上些许杀气。
缩了缩脖子,南茜还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抿了抿唇道,“好吧,那我先走了。不过等她醒过来,你可千万要告诉她,那碗汤,是我换掉了,她欠我一个人情。”
慕正北没有回答,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南茜不死心,盯着他的侧脸又补充一句,“还有,你也欠!”
说完,她甩手总算走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慕正北绷直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些,缓缓挨着床畔坐了下来。
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又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鼻翼间充斥满满都是属于她的味道。
“你听见了吗?”他低低的说,“孩子没事。”
她一动不动,眉心依旧拧成个结。
伸出另一只手,缓缓的将那褶皱抚平,只有此时的他,才多了那么几分柔软。
方才的话,他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而事实上,南茜所问的,也是他心中所质疑的。
五年前暂且不提,五年后的今天,以他今时今日的权势,钱淑媛那样捧高踩低的典型势利眼,为什么会一再的排斥,甚至不惜得罪他,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而五年前,她真的这么狠心,就这样不留一句话的离开,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了吗?
曾经的恨意,在这几天里,一点一滴被侵蚀消磨,取而代之的,是迷惑不解,是惶惑不安,或许说,在他的心底深处,早就隐隐绰绰的动摇着,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去相信,曾经深深刻在心上的人,那样的一个人,颠覆了所有对她的认知。
“我不管你是真的舍不得,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让任何人,再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
同一时间,另一家医院的病房里,精神矍铄的老人双手拄着拐,皱着眉已经站在那良久。
边上伺候着的人战战兢兢,没人敢吭一声,而床上躺着的小家伙,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脸颊绯红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很难受。
“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