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南湘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或者说,能找出来什么,只是潜意识的觉得,母亲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她,但,那是什么呢?
抽屉里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个记事本和几支笔,还有些零碎的杂物。
她翻开看了下,记事本里只有前两页写了点东西,看上去是跟公司有关的事,后面都是空着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至于其他的,更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既然已经开了头,也就不在乎继续下去,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可还是一无所获。
烦躁间,她站在屋子当中,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难道自己推断错误了?还是说,她想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这里?
她记得,当年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是受了伤的,而自己小腹上的疤痕,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母亲说,那是急性阑尾炎,但她印象模糊。
而慕正北说,那是——她生小鱼儿时留下的。
想到这里,就觉得那疤痕处隐隐生疼。
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么多年,但这疤痕,就似没完全好似的,细细碎碎的疼。
疼痛加上烦乱,让她更加的焦灼不安,目光四巡之下,又落在了最初的那个抽屉。
病历。
对,病历!
记得当时她从昏迷中醒过来,是想看看病历,了解自己受伤的详情的,但是母亲说,病历还在医生那里,再后来,就说她大病还没完全康复,不适宜太伤神,病历已经放起来,也不想再去翻找。
如果没毁掉的话,应该会在的。
不死心的重新走到抽屉边,弯下腰,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用手伸进去也是摸不到什么,空的。
这屋子里连个保险柜都没有,一眼看过去,能放点东西的话,也就是这个书桌了,真的没有?
正当她试图再进一步的时候,外面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说话的声音,这一分神抬头,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是钱淑媛,而是二叔南向宇。
他似乎并不知晓她在里面,偶然的一瞥,愣了下。
“小湘,你回来了呀。”短暂的怔忡后,他含着笑神态自若的打招呼,接着又迟疑道,“你这是……”
愣了愣,南湘直起身,随手将碎发别在耳后,脸颊微热的说,“哦,我来找点东西,我妈不在。那个……”
“二叔,您是要找我妈吗?她不在的。”
南向宇“哦哦”敷衍了两声,但并没有离开,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南湘有些不自在起来,“二叔,您还有事吗?”
“小湘,你想找什么?或许,二叔能帮帮你。”
“不用了二叔,我找不到问我妈就好了,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事。”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二叔的话有点怪怪的,而且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也很奇怪吗?
“你确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他继续问,说话间还往前走了一步。
虽然只是前进了一步,但南湘的警惕立刻提了起来。
正要说什么,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小湘,听二叔的,快过来!”南向宇面色稍变。
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着走。
“二叔,二叔……”南湘吓了一跳,连叫了两声,但到底不敌他的力气,还是被他给拉了出来。
尚未来得及关门,已经看见钱淑媛从楼梯口上来,面露怒容。
她嘴巴微张,话还没出口,却在看见南向宇的一瞬间又戛然而止,咬了咬牙,踩着高跟鞋来到两人面前,站定。
没有说话,缓缓转过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很淡淡的一眼,眸底的寒意喷薄而出。
“妈,我……”
“啪!”
一个巴掌干脆利落,不带一丁点犹豫的,甚至,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面子。
南向宇大约也是没想到,愣了下,旋即挡在南湘的面前,用后背将她往后挡了挡,“大嫂,这是干什么?”
“我管教孩子,二弟你最好别管。”钱淑媛的声音冷冷的,“还有,这个点,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来……”南向宇顿了顿,“我回来取点东西啊,正好看到小湘回来了,跟她说两句话。怎么,不是跟自己的亲侄女闲聊也不行吧?大嫂,你这会儿打小湘,可就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啊!”
“取什么东西?你大哥的丧事办完以后,你们父子不是已经把东西都搬出去了?”
“那不是还有遗漏的嘛!怎么,大嫂你不是怀疑我偷东西吧?”
半开着玩笑,南向宇明显是在帮她做挡箭牌。
“那你去取你的东西,我管教我的女儿。”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钱淑媛目光森寒,“南湘,你给我进来!”
“大嫂,不用这样……”
南向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南湘已经转身,进了房间,而钱淑媛也绕开他,进去了,关门。
南向宇:“……”
——
房门砰的关上,钱淑媛并没有急着开骂,而是静静的将房间里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沉了沉。
“说吧,你想干什么?!”
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一脸气势凌人的模样。
“我想找样东西。”
既然她做了,也就不用遮遮掩掩。
“找什么东西?”眯起眼睛,钱淑媛的视线似乎能穿透她,把她审视个清楚。
“找您不想让我找到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
这么多年,她一直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为了能让母亲开心、满意,她一直都是乖乖女,但是现在,她不想再乖下去了。
听到她的话,钱淑媛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下巴微抬,声线也降了下来,“话说清楚!”
如果是以前,南湘一定会认错,会道歉,会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这样跟妈妈说话,可现在——
她直视回去,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一字一顿的说,“妈,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五年前,我在法国到底做了些什么?后来又为什么会退学回国?还有我这里……”
抬起手,僵硬的指向自己的小腹,“真的只是阑尾炎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