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前肖云蓉才跟她见面,现在怎么可能就自杀?
乔稚楚不相信,一定要跟着季云深去医院,他们在抢救室门口先遇到了肖启年和睢冉,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白色的瓷砖地面上还有几滴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爸。”
季云深喊了一句后,肖启年还没回答,睢冉先看到了他身后的乔稚楚,立即冲上来,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到底把蓉儿害成什么样才够!!”
乔稚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愣了愣,随即被季云深拉到身后,他倏地截住睢冉要打下来的第二巴掌,眸光乍然变得凛冽,刺得睢冉一缩,她躲到了肖启年身后,肖启年原本脸色就不好,见状神色顿时猛沉:“云深!”
季云深抿唇转回头去看乔稚楚,乔稚楚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睢冉在肖启年身后露出莹莹泪光,谴责道:“云深,蓉儿可是你的未婚妻!你马上要过门的妻子,她出去跟这个女人见了一次面就自杀了,一定是她又云蓉说了什么话!你不能这么偏心她啊!”
乔稚楚立即道:“我没有!”
“你看看地上的血,还说没有,她的腕脉都被她割断了你知道吗!”
季云深沉声问:“她现在怎么样?”
肖启年像是站累了,走到长椅上坐下,闭上了眼睛:“还在抢救。”
睢冉恨恨地说:“乔稚楚,你已经害蓉儿没两条腿了,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算呢,现在你又害蓉儿自杀,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容不下蓉儿,一定要看她死你心里才舒服吗?”
她的神情那么义愤填膺,目光埋怨中带着委屈,像是既为她的行为感到愤怒,可又因为季云深护着而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为肖云蓉抱不平一样,这样的神色,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乔稚楚仗势欺人,她们是被欺负的一方。
乔稚楚胆战心惊,百口莫辩:“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你不能这么说!”
睢冉蹲下身掩面哭泣,低喃着喊着‘蓉儿’,肖启年听着,脸色越发不好,慢慢地扭头看向乔稚楚,他是久经商场的老将军,现在年纪大了,不喜欢再用手段对付人,但那毕竟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被人欺负得进了抢救室,他这个当父亲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在肖启年看过来的时候,季云深立即挡在了乔稚楚的面前,低头道:“我让铭城来接你了,你去楼下等,先回去吧。”
乔稚楚看着他,再去看他们身后的睢冉,她刚才明明有一瞬间是在笑的,她咬牙:“我不要走!我什么要躲?她们是在用手段你看不出来吗?睢冉和肖云蓉是一伙的,她们是在用手段让我们产生矛盾,是在用手段让你……”
季云深只知道现在不让她走,等肖启年真的发怒的时候,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他立即拽住她的手,拉着她下楼,乔稚楚偏偏不肯:“你不相信我?是,我今晚的确见了肖云蓉,但是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
“你为什么会不相信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这点可信度都没有了吗!”
季云深已经把她拉到安全楼道,倏地转身按住她的肩膀:“楚楚,云蓉还在里面抢救,这种时候你不要再跟我吵了!”
乔稚楚一把甩开他的手:“难道要我和你们一起商量婚礼该怎么办吗?”
季云深紧紧抿着唇。
“割腕自杀?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你也信?她要是真的想死,为什么不直接从楼顶跳下来,那样不是死得更干脆!”
季云深眼底骤然间翻出不可置信:“楚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地上的血你没看到吗?那是开玩笑的把戏吗?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
乔稚楚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能,她不能……
明明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但是她却觉得他们已经越走越远,她甚至要碰触不到他的衣角了,这让她的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慌和不安。
就像六年前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样。
她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本想用决绝的语气说出来,但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哽咽,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季云深,你听着,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你要是娶了她,我们就完了……真的完了,我乔稚楚不是非你不可,我不需要被你这样耍弄和欺骗。”
季云深看着她。
他很了解她,她在感情上从来都不任性,‘完了’这种话,她不会当成赌气的话说出来,她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下定决心的。
下定决心要和他完了?
季云深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转把她反压在墙上,眸色转阴:“完?你难道忘记我跟你说过的吗?只要我没放过你,你就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你要娶她,还不准我走?你是享齐人之福?”乔稚楚完全被桎梏,动弹不得,“季云深,你想都别想!”
她的话那么绝对,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季云深握着她肩膀的手渐渐用力,捏得她生疼。
“乔稚楚,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执意下去,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视频还在肖云蓉手上,你不娶她,我就要坐牢是吗?”乔稚楚吸了吸鼻子,“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杀人的,我顶多就算是个防卫过当,我能为自己辩护,我不怕!”
“你总是把事情理想化。”季云深慢慢松开她的手,一起松开的还有他紧紧皱着的眉心,幽深的眼眸覆上了一层失望,那眼神暗淡无关,却偏偏刺得她浑身猛地一颤。
他们都渐渐冷静下来,各自面朝着一个方向不言不语。
其实乔稚楚知道,自从常有清的事情出来后,最忧心的人是他。
他每天都安排人手全城搜索,想把人找出来证明她身上并没有背负人命,也想拿回肖云蓉手上的证据消灭痕迹,他费心费力都是为了保护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从来不受任何人制约威胁,现在却不得不被肖云蓉摆布,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该这么不懂事……可是、可是感情本来就是不懂事的东西啊,她已经忍他去跟别人拍婚纱照了,难道还要忍他去跟别人结婚?
结婚不是小事,一旦做了,就挽回不了。
乔稚楚慢慢转过身,抬起头看他紧绷的侧脸,缓缓地抱住了他,深埋在他的怀里。
“云深,云深,你别娶她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我是防卫过当,我不怕的,你不要因为这个去娶她好不好?”
季云深叹息一声,手放在她的后背上抚了抚:“你是律师,你知道什么叫做铁证如山,证据在他们手上,如果不拿回来,你这一辈子要生活在胆战心惊里。”
乔稚楚颤抖:“可是你要娶她……”
“只是一个婚礼,证不会领。”他分明是心意已决,不给她半点商量的余地,“就当是演戏,好不好?”
乔稚楚哭着摇头:“不要,不要……”
这时,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是楚铭城,他在楼下等太久,所以不放心上来看看情况,季云深直接把她交到他手上:“跟铭城回家吧。”
楚铭城抓住她,拉着她下楼,乔稚楚一直挣扎想要挣脱,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季云深,眼泪簌簌地掉:“不要,不要,你不要娶她……”
可是他们往的是相反的方向,他一直走,也没有回头。
……
季云深事先嘱咐了,他会有一段时间很忙走不开,乔稚楚的安全只能交给他,所以楚铭城干脆把人带去了他的家,他家多的是保镖,肖启年就算再想报复乔稚楚,也不能来他家抢人。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婚礼,连结婚证都没有,你怕什么?只要拿到证据,你们想不认账想毁婚都可以。”
把她带回家已经三天了,乔稚楚一直都蜷缩在床上,一开始还不愿意吃饭,楚铭城就强硬地让佣人喂饭,多少逼她吃了一点,可是她总是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看的真让人烦心。
乔稚楚喃喃道:“你没爱过人,你不懂,如果换成是你,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爱了十几年的人跟别人在神父面前宣誓要照顾对方一辈子吗?”
楚铭城被梗了一下,无言以对,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犹豫,半响,闷闷道:“不能。”
乔稚楚闭上眼眶,涩然道:“我也不能啊。”
***
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楚铭城泡了杯柠檬汁,在鼻尖闻了一下,他不吃酸,立即就把柠檬的酸劲刺激得浑身一抖,连忙拿开递给靠在沙发上的人:“喏,好了,温度差不多,喝吧。”
乔稚楚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看得他又是一抖。
楚铭城发现她最近的口味越来越奇特了,一开始爱吃辣的,现在爱吃酸的,不过,她只要肯好好吃东西就成,他也就不管她吃辣的还是吃酸的。
他随手打开电视机,本来是想找个喜剧节目来看,结果不小心按到了本地电视台,电视台正在直播一出婚宴,画面一闪而过的婚纱照里的两个人都是他们无比熟悉的,他一惊,连忙换了台,悄悄去看乔稚楚,她的眼神果然又暗了。
楚铭城挠挠头,心有余悸道:“你、你可别又哭了,我不会哄人的……那啥,你放心,等这个婚宴结束,他就会来带你走,一切就都结束了。”
乔稚楚将脸埋在臂弯里,声音沙哑道:“把电视关掉。”
“……好。”
是的,今天是季云深和肖云蓉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