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把车停在路边,看了一下路牌,说了个地点,过了一会儿,楚铭城就带着电脑上车,指着屏幕里的画面:“看这里。”
画面清楚地显示,在乔稚楚浑身是血离开公寓时,有两个原先躲在安全通道的黑衣男人尾随进了公寓,把已经没有意识的常有清拖走。
“就是被这两个人带走的,他们出了小区后就躲进了小巷,小巷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拍不到他们往哪里转移,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正说话间,季云深的手机响了,是宅子的电话。
自从婚宴上闹了不愉快后,季云深即便是去宅子看肖云蓉,也是避开肖启年,以前一个星期回家吃一次饭他也没有照做,今天宅子里来电话,他心里多少猜得出所为何来。
他摇下车窗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是宅子的佣人,说老爷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要不是很忙,就回家吃顿饭。
季云深眼皮微垂,沉思了片刻,抿唇道:“好,我今晚回去。”
挂了电话,楚铭城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伸了个懒腰:“你去吧,我回家补补觉。”从乔稚楚出事到现在,他都没好好休息过。
季云深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天麻烦你了。”
楚铭城笑了笑:“说什么麻烦,我们是兄弟,当初楚家落魄,要不是有你出谋划策,否则哪里有我今天,于情于理,能帮你的,我当然要帮。”
……
季云深把文件送去给乔稚楚,嘱咐保姆照顾好她,换了身衣服才去宅子。
车子停在前院,季云深从车上下来,前院打扫的佣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少爷,然后帮他打开大门,他颔首进入,在玄关处换鞋时,他听到客厅传来京剧的乐曲声,肖启年没有别的爱好,尤爱京剧他是知道的。
“爸。”
肖启年见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在了他的身上:“阿深,来了,坐吧。”
季云深在沙发上坐下,肖启年见电视机的声音关小了些,又吩咐佣人上点心:“这段时间很忙吗?听说前几天你还经常来看蓉儿,最近几天反而没来了,那丫头黏人,一直想着你呢。”
季云深抿了抿唇:“这段时间的确比较忙,华尔街那边的公司也有合同在跟进。”
“忙一点好,男人本来就该以事业为重。”肖启年沉沉地笑了笑,“只是,阿深,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一心都在工作,自己的婚事也要多上心了。”
吃不准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季云深斟酌道:“我会的。”
佣人上了茶点,都是他爱吃的东西,季云深有点饿,拿了一块糕点吃起来,肖启年看着他吃完才道:“你和蓉儿也订婚三四年了,也是时候办婚礼了。
季云深眉尖一抽:“爸,你说什么?”
“你们本来就有婚约,当初是考虑到蓉儿年纪还小,现在差不多了,办婚礼不是很正常的吗?”肖启年说得理所应当,季云深听着,没有笑意地笑一下:“当初说好的婚约,好像不是这样的。”
肖启年挑眉:“哦,那当初说的,是怎么样的?”
他是故意装傻充愣的,季云深总算是知道他今天把他找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要把肖云蓉塞给他。
是他大意了,他以为上次他拒绝地那么清楚,他是知道他的意思。
“爸,云蓉是我妹妹,订婚是为了帮她坐稳公司高管的位置,并没有别的意思。”
肖启年淡淡道:“但是蓉儿现在做不了副总的位置了!”
“这好像跟我娶不娶她没什么关系。”季云深看着他,“还是说,爸想让我娶云蓉,是想要让我来坐coco的高管?”
肖启年倏地眯起眼睛。
季云深也不躲不闪,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膝盖,气氛霎时间变得低沉,像弥漫满了火药味,只差一把火就能爆炸。
外界的人都说,肖启年是有意要把coco当成嫁妆肖云蓉一起嫁给他,但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他很了解他的养父,coco是他的全部,他的权利和他的势力,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即便他娶了肖云蓉,也顶多就是个姑爷,怎么可能当家做coco的主?他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说出那句话。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还不容易回家吃个饭,怎么还能吵起来呢。”这时,睢冉端着托盘笑着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父子对峙的目光,将一杯花茶放在季云深面前,“这是我刚刚泡好的茉莉花茶,蓉儿都说好喝,云深你也试试。”
季云深看都没有看一眼那茶,只是将目光移开落在别处。
肖启年端起花茶抿了一口也没说话,睢冉坐在肖启年沙发的扶手上,手肘架在他的肩膀上:“启年,刚才我路过蓉儿的房间,听到他在喊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肖启年侧头看着她,睢冉的眸光闪了一下,他淡淡道:“好。”
肖启年上楼后,季云深起身也要走了,睢冉却忽然换了一种脸色和语气说:“云深哥,你怎么能这么不理智!”
季云深将头扭回来,默然地看着她。
睢冉着急道:“难道你忘了,蓉儿是被谁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这样直接拒绝你养父,也不怕他生气,对……下手吗?”
“这件事我跟爸已经达成一致,不劳肖太太挂心。”季云深漠然。
“那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达成的一致吧。”睢冉苦笑摇头,“蓉儿可是你养父目前唯一的女儿,她变成那样,你养父心里能好受吗?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找就对……下手了。”
她说的的确没错,当初肖云蓉刚刚出事时,肖启年除了要求他娶肖云蓉,还要对乔稚楚下手,这两件事上他都决绝地反对了他,要不是后来他付出了其他条件,这件事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息事宁人。
只是,现在睢冉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
睢冉道:“你刚才不应该那样跟你养父说话,这些年你养父对你怎么样,你应该一清二楚,只要你把态度放软点,好好说话,这件事不是好商量吗?”
季云深没接话,睢冉笑了笑,将花茶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现在其实应该从云蓉身上下手,结婚的人是云蓉又不是你养父,只要你云蓉不想嫁给你,那你养父也不可能逼着你们两个完全不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云深哥,你说是吗?”
‘啪啦——’
精致的餐具落地,陶瓷碎开炸了满地。
乔稚楚愣愣地看着地上碗筷,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好端端端着,怎么会突然落地打碎。
保姆闻声而来,连忙道:“乔小姐,你不要动,你在原地坐在,我马上来处理,”
乔稚楚忽然感觉脚本有些疼,低头一看,原来是溅开的碎片划上了她的脚。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手:“可能是病还没好,怎么就手软了。”
“出什么事了?”季云深进门时,就看到餐桌处的三人乱成一团。
乔稚楚诧异:“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在你养父家吃饭吗?”
“嗯,他忙。”季云深没想要多说。
“那正好,我也还没吃饭,一起吃。”
说着她忘记脚下的碎片还没收好,移动脚步要到他身边去,她没穿鞋,一脚踩了上去,霎时间脚底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保姆又是一声惊呼,乔稚楚愣神,人已经被横抱起来。
“你怎么那么蠢!”
乔稚楚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就好像突然心不在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