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少妍视线看过去,身上,男人往后退了一点距离,但整张脸极度难看起来,两颊的轮廓线条,印出咬紧的腮帮。
她仿佛有所预感,目光往下,瞬间像被什么蛰到一样,迅速移开。
两人都没出声。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男人在压抑的粗沉呼吸,一声一声,从那里发出来。
乔少妍咽了口口水,别开脸低声说:“让开。”
不见他动静,她推开他转身。
走出两步,又被他揪回去,整个人身体被重新摁倒墙壁上,一双手也被男人的大掌分别反扣住。
她屏住呼吸提气起,生怕他哪里再碰上来。
头顶响起男人暗哑了几分的紧绷声音,解释道:“你刚才一直在我身前那里喷气。”
她一点也不想展开这个话题,扭过脸:“放我走。”
挣扎了几下,又被他摁在怀里,摁了下来固定住,男人黑沉压抑的视线终于看了下来,闭上眼睛,他眉宇紧皱,克制不了的声音很轻,服输了般低叹:“你满意了,你该满意了,面对你,我就是这样一副糟糕的样子。像控制不住身体反应一样,控制不了心里的情绪。”
他垂颈,从来严肃清冷的姿态低了下来,颓唐无比,眼眸幽深的盯着她,暗哑发涩道:“是,就是克制不了,像疯长的草,想知道你和多少个男人交往过,真的发生了关系吗?你和那些男人在聊什么?他说什么让你笑得那么开心?你不见了,离开席位去洗手间,他也跟着,我受不了了,脑子里全是你们在洗手间或者任何一个阴暗角落互相纠缠的画面,赶不走的画面,很痛苦……”
“丫头,这很痛苦。”他抬头。
又低头,茫然无措。
“丫头……”他好像要休克一般,声音发着颤,艰难,断续,“丫头,我们别这样了,好吗?”
她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是僵了。
快速的眨动眼睛,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然而那透明的脆弱液体,还是坠了下来。
她呼吸越来越快,像挣扎在水面上不断下沉溺亡的人,鼻尖酸楚的她再也什么都看不清。
只为他重复低语的那句丫头,语气和以前的很多岁月一样,柔柔的,低低的,在叫她啊。
头顶的男人,没有抬手给她擦眼泪。
望着她在抖动的瘦弱肩膀,他沉黑的眼底,雾气也在凝聚,水凝中,逐渐燃起了烈火一般。
那火点燃,一簇火苗又被谁浇灭,再点燃,再浇灭。
随着他大手捏起她清瘦的下颌,他的头颅逐渐低垂,他的薄唇一点一点,不由自主,真的克制不了,呼吸发颤,整个人都在发颤,也要朝着她那苍白的小小的一张嘴靠近。
那瞳孔中的火,忽明忽灭,浓密,一根一根睫毛非常整齐。
他眨眼睛的动作凌乱,那睫毛也一下一下,在他的眼窝上投下剪影,消失,又投下来。
他渐渐的偏转五官,靠过来,眼睛深得什么也看不清。
距离一厘米时,没有再动。
彼此的心跳,隔着身躯和衣服,狂乱的打鼓。
眼波流转,她近乎窒息,泪流满面,倔强的抬起头盯着她,眼泪锃锃的盯着他迷人的五官,也在发红的眼眶,轻笑:“敢不敢,章成樾,你敢吗?我是你妹妹,你心底不是一直这样麻痹自己的吗?你不敢,你跨不过去,你死守教条伦理,你放不下蓝雨更怕对我哥无法交代,所以你不敢,你看不清你自己的心……”
男人,闭上眼睛疯狂的用力吻下来,封住她的嘴,彻底封住,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把她重重板在墙上。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拽回理智。
当呼吸纠缠在了一起,当时间定格,当烈火熊熊疯燃。
抵死纠缠也不过如此。
在双方的眼睛里,瞳孔里,看见自己在流泪。
她的泪。
他的泪。
都在颤。
这样一个吻,来得太不容易,太晚。
好在还没白头。
在他终于肯放下力气,放柔动作,不在把她咬出血时,乔少妍流着眼泪朝他笑:“我和很多男人睡过也亲过了,这张嘴最不干净,章成樾……”
他喘了一口,复又再无顾及的缠上来,那滴眼泪还能在他的眼角看见晶莹的痕迹,眉深目邃,喃喃发颤低语:“每次说你脏的时候,你不会明白我有多嫉妒那些男人,因为嫉妒才口不择言,不在乎,只要是你,只要……是你,丫头。”
乔少妍闭上眼睛。
过去一年,为了忘记他,确实自暴自弃的滥交男朋友,她不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确实很贱,辜负自己践踏自己,全是为了去忘记一个人。
她想起第七个男朋友问过她,为什么连牵手都要躲他?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抵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所以身体才会那么抵触其他男人的触碰。
他去公寓找她那时候,她也动摇,可她当时身子那种情况……所以让海伦陪她演了一场戏。
其实她多会骗自己呀,从头到尾,傻得,贱得,只要他肯踏出这一步。
她早就把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走完了也不肯离开,在最痛苦的时候,宁愿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知道她为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甚至她想过,真的想过,就这样犟着等着,等到死的那天,还在做梦,等着他来。
现在,他来了,终于肯迈出这一步,那么她就更不愿意醒来了,宁可一辈不醒来。
不知是今夜的酒太醉人,还是压抑的情感太过浓烈,彼此都醉了,都不想清醒,跟随内心和身体最实诚的感受,彻底的沦陷。
当漂亮的白色礼服从她身上滑落,当窗外的风吹动落地帘,他倾身吻她,一起倒向身侧的沙发上……
这夜,注定漫长。
……
沈佳暖高估了自己,跟着宋衍敬酒到十三桌的时候,腰有点儿吃不消了。
主要是每次每一张停留的时间太长。
宋衍不说话,那些达官显贵也有很多话要说,一个轮一个,每一桌就要十来分钟过去了。
宋衍抱着她上楼,在新娘休息间休息。
章成樾那边出事的时候,沈佳暖刚打盹醒来下楼,那一片很乱,围了人,却没人敢靠近。
皆是因为蹲在身体下面流血的女人身边的高大男人,气场太过森冷可怕。
因为婚礼慎重,有几个宾客带了怀孕的妻子来参加,所以宋衍特别嘱咐安排了救护车,本来是为那些宾客预防的,却没想到,还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