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半,威廉驾驶的深色路虎在宁歌居住的小区门口停下。
回来的路上,威廉先把韩秋和罗艳艳送回学校寝室。
宁歌有些累,在路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会儿车停了,人还没有醒。
威廉没有叫醒他,连熄火都没敢,怕吵醒她。
今晚发生的事情他都听韩秋和罗艳艳在车上说了,他很心疼宁歌。
那天在咖啡厅求婚,宁歌是答应了他,可当天晚上,他送宁歌到小区门口,在同一个位置,同一辆车上,宁歌主动跟他坦白。
她说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池昊昕当时也在场,她想和池昊昕彻底了断。
她说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想过要结婚,只是希望威廉暂时和她演一场戏,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在交往,让池昊昕不再纠缠她,让沈佳暖和韩秋她们也能放心。
她最后还说,不会再这座城市长居了,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她会离开,但前提是,要让沈佳暖她们都以为她是为了幸福才离开,而不是孤单单的像个流浪儿般的离开。
可她不就是一个孤孤单单的流浪儿吗?哪里才是她的家?她没有家啊!
威廉被这个女孩的言语刺痛了心,不是因为她拒绝得干脆坦白,而是因为她不论做什么决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如何让关心她的人不为她担心牵挂。
威廉又必须承认,他关注宁歌,爱上宁歌,一开始就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倔强和孤独感,他性情狂傲,女人于他来说就是征服,可宁歌的出现和存在颠覆了他以往的对女人的定义,他惊奇的发现,宁歌头脑很聪明,可她有一颗很傻又很硬的心。
多么矛盾的一种存在,威廉觉得这个女人,灵魂是冰冷孤独的,可这就是她的魔力,吸引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用自己温热的环抱去抱住这个女人,温暖她的全部。
所以,他退让了一步,告诉宁歌,他正好也没有再国内长久发展的打算,等到游戏公司上市稳定后,他会回去美国。
从军多年,父母一直都尊重他,大概是命运怜悯父母,让他在那次战斗中受伤,从此不能再上战场,也该认命收心回去接收父母的公司。
他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不要求她答应他的追求,但希望给他一个照顾陪伴她的机会,假若三个月后,她愿意跟他离开,他愿意陪她演一场盛大的戏,用一场婚礼,帮她骗过所有人。
威廉的心思宁歌都明白,她也能猜到威廉这步只不过是想要以退为进,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以为他能感动她,能替代池昊昕住进她的心里,所以他不甘轻言放弃。
可是宁歌知道自己的心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说得消极点,就是看破红尘了,没准离开后,她找一个深山寺庙,削发为尼了。
确实有这种想法,并且最近越来越强烈……
深色路虎后面五十米的距离,一辆白色卡宴停了下来,车灯大开,照着前面的车。
灯光照到后视镜,折射到车里。
宁歌是被那刺眼的光折腾醒的,眼睛睁开的一瞬,慌乱的拿手去挡光,下一瞬,车灯灭了。
威廉透过后视镜,勉强看清是辆白色的卡宴,车牌看不清,但他猜到是池昊昕的车。
“好像是他?”威廉对宁歌说道。
宁歌愣了下,揉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到白色的侧影,心忽地一紧。
威廉眼眸眯了眯,宁歌在任何时候都很冷淡冷静,但池昊昕一出现,她马上失了镇静。
男人的嫉妒心也是难以控制,威廉忽然凑近,鼻尖直接抵在宁歌的鼻头,吓得宁歌低呼一声,抬手要推他,却听见他说:“别动,这个角度后面的车看过来会以为我们在接吻。”
宁歌搭在他身上的手慢慢收紧,垂下眼皮,睫毛颤动,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既然要断,就断的干脆点吧!
唇和唇之间就差了一厘米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交错,不是情侣,尽管是借位做戏,也颇为尴尬。
大概有一分钟,宁歌觉得快窒息的时候,威廉的脸终于移开。
“他走了。”
宁歌调整着呼吸,对他郑重的说了句:“谢谢!”
威廉笑了笑,一副轻松仗义的样子:“好赖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又是你的现任追求者,这点小忙我还是很乐意的。”
宁歌自动忽略他那句现任追求者,伸手去拉车门,“很晚了,你回去开车慢点,再见!”
拉开车门,宁歌像逃一样的车内跑出来。
初秋的夜晚很凉,她走了几步才发现身上还披着威廉的外套,回头,那人降下车窗,冲她喊:“快上去,外套刚好也该洗了,你洗好了再还我!”
宁歌勾唇,被他那句玩笑话逗笑。
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威廉是看着宁歌安全进了电梯后,又等到看到她公寓的灯亮了,才放心的驾车离去。
宁歌回到公寓后,关上门就把脚上难受的高跟鞋踢掉,光脚踩在地板,直接往卧室走去。
身体精神都很累,想着冲个澡就去睡了。
可刚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听见门外有婴儿的啼哭声。
她脚步一顿,回头,听见那哭声似乎比刚才还要近了一些……
她住的这层都是单身公寓,住在这里大半年了,也没见邻居有谁带过孩子来过,宁歌拧眉,想着是不是自己晚上听太多孩子哭声,幻听了?
门外,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宴会上正式贵气的冷硬深色西装还没有换下,健壮的手臂单手拖着一个被褥中的婴儿,劲松般的矗立在那里。
走廊的灯光昏暗似橘,印在男人那张白皙线条冷硬的面容上,显出几分难得的暖意。
他的眼神幽幽的,深深的,盯着门。
闭了闭眼,仿佛是透过这扇门,闻见了那个女人熟悉的芳香。
怀里的男婴在哼哼唧唧的啼哭,哭声慢慢的越来越大,男人拧眉,忍着心疼,不去哄。
陈姐站在他身后,心疼小少爷,小心翼翼的提醒:“先生,小少爷这才满月,哭多了不好,小嗓子要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