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石头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跟个小孩差不多高。
    高个领着顾金水他们过去，这块石头是开过窗的，窗口一抹莹莹水绿，颜色深浅分布有序。
    他拿手电筒抵着窗口打了下光，可以瞧见下面那水色就跟湖泊似的，深不见底，豆子都忍不住夸了一声好。
    高个道：“那是，要不我们老板敢开十万的价，这东西可是金丝种，只要上面的不出岔子，怎么也保本了。”
    豆子看向顾金水，哥，感不感兴趣？
    顾金水瞧瞧这块石头，想了想，摇摇头，“买不起，还是留给别人吧。”
    高个显然也习惯了，耸肩点头：“那行，那要不你们自己瞧，看上什么了来找我，你是豆子朋友，我等会儿给你打个折。”
    “谢了。”顾金水道了谢。
    高个摆摆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然而顾金水看了一圈，几乎是把屋里开窗没开过窗的都瞧过了，却没有想买的意思。
    豆子不禁纳闷了，“哥，你这里的要是看不上，要不咱们去外面？”
    “不用。”
    顾金水摆手道。
    外面那些石头堆积如山，卖的又便宜，想也知道，肯定出不了好货。
    他拿眼睛一扫，视线突然落在擦石机旁边的碎石头上，顾金水的视线突然被一块石头吸引住了。
    这块石头就是刚才那人擦垮了的那块。
    很显然，主人是嫌弃这石头卖不出价，直接丢在地上了。
    顾金水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瞧了瞧。
    旁人都以为老爷子只教他怎么看古玩，但事实上，这看石头的本事，老爷子也给他教了一手。
    翡翠这行有句话叫做绿随黑走，指在翡翠赌石毛料中，出现翠绿色的翡翠可能会伴随着黑色的“癣”出现。【1】
    这块石头切出的这一面黑癣不少，有很大可能性下面有绿。
    而且瞧上面这黑颜色深邃，这绿只怕也不轻。
    想到这里，顾金水心里一动，莫非这就是那块极品帝王绿。
    “怎么着，哥们，你看了半天，想要啊？”
    旁边站着的人问道。
    顾金水收敛心神，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是啊，瞧着蛮好看的，想买给媳妇，打个镯子什么 。”
    旁边的人听见这话都不禁笑了。
    “神经，这么多棉裂，打什么镯子。”
    “周老板，周老板，有人要买你的石头，可赶紧过来。”
    大家都抱着看傻子吃亏的念头，那周老板听得这边动静，连忙过来，他瞧见顾金水，先打量了一番，见他手腕上带了一块国外的表，脸上才有了点儿笑容，“小兄弟，要买我的石头啊？”
    豆子挤了进来，一听这话，脑袋嗡地一下，赶紧拉住顾金水，“哥，这都切垮了的，咱们买这干嘛，咱们买别的。”
    顾金水心道，豆子来的正是时候。
    他立刻道：“豆子，你不懂，这上面垮了，下面未必垮了，何况这上面也不小了，咱们买了挺划算的。”
    “是啊，真的很划算。”那周老板本来还想拿乔，抬抬价，可见豆子过来掺和，急着转手就道：“你出五百，我就卖给你。”
    “五百，你疯了，这石头能值五百？”
    豆子可是来过好几次，自然知道行价。
    像这种切垮了的石头虽然很多人都会带回去，但也有人懒得处理，也觉得瞧见了心烦，直接丢在这边，让人处理掉。
    这孙子居然开口要五百，真是□□撒尿——口气大！
    周老板表情有些尴尬，“那三百，三百真不能少了，这么大一块石头，就是论斤卖也值这个价。”
    “三百就三百。”
    顾金水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没等周老板露出笑容，顾金水就道：“不过，咱们得请这边的人做个见证，这石头你卖给我就是我的了，万一擦出什么来，都是我的，你可不能争。”
    周老板立刻答应，豆子见阻止不了顾金水，满心无奈，也只好请高个来见证了一下。
    两边钱货两讫，周老板拿到钱，脸上露出笑容，顾金水拿到石头，脸上的笑容比他还灿烂。
    另外一边。
    宋建设打车到了西城的赌石场。
    他在门口瞧了半天，愣是没瞧见顾金水，心想着兴许是顾金水来迟了，正犹豫着就听得里面有人惊呼道：“怎么这么大一块石头在这里？”
    宋建设只知道那块即将开出帝王绿的石头又大又丑，听得这关键字，耳朵一动，连忙走进去。
    赌石场的模样差不多，但区别的是这地方外面都是石头，擦石机都在屋里。
    宋建设走进去，只瞧见院子中央一块丑得出奇的巨石摆在中间，旁边一人像是这地方的，正跟人说道：“这石头大，才出的玉大啊，我们老板说了，这块石头他觉得很有潜力，今儿个卖五百！”
    “五百，这要是真能切涨倒是值得，可这也没开窗，又长成这样，”
    不少人摇头道：“而且这玉大小跟石头大小没关系，五百块贵了。”
    周围人纷纷点头。
    大家都是内行人，自然不会被工作人员三两句话忽悠的找不着北。
    要是石头大就能切涨，大家可不必费心了，找大的就行了。
    何况这石头还不开窗，这不开窗只能说明，这老板对这石头也没底气，想找个冤大头接手。
    “这石头，我要了！”
    宋建设立刻喊道。
    周围人都诧异地朝他看了过来。
    宋建设却以为众人是在敬佩他，胸膛挺起来了，口袋里掏出五张大票，直接走出来，啪地一下将钱拍在石头上，“五百块，这石头归我了。”
    那工作人员愣了下，啊了一声，估计是瞧宋建设眼生，怕来个愣头青回头闹事，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我们这地方石头卖出去，切涨切垮都不负责，也不给闹事，上一个闹事的可是被打断两条腿！”
    “你放心，这些规矩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闹事。”
    宋建设信心十足。
    他脸上那自信的笑容，让大家都产生了一种困惑，莫非这块丑石头有什么奇异之处不成？
    第104章 被偷听的第一百零四天
    “师傅, 麻烦帮我擦这块玉。”
    顾金水把石头搬到擦石机旁边。
    那师傅听见这话，愣住了，下意识地反问道：“怎么擦？这石头这么大, 你这没画线啊。”
    顾金水笑道：“我也拿不准到底哪里有水头，横竖您帮我四面开个窗吧, 看看成色怎么样？”
    豆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哥知道的不少。
    他道：“是，您帮着开窗就行, 回头切涨了我们给您包个大红包。”
    周围的人不禁都乐了。
    那周老板还笑着摇头道：“还大红包呢，这石头废了，上面这一圈还成，拿回去打个手镯给孩子带着玩拉倒算了。”
    “这年轻人就是异想天开, 这石头还能出什么好水色？”
    “快去叫老徐来, 这边可有热闹瞧了, 不知打从哪里来这么个犟种。”
    ……
    周围人渐渐多了。
    那师傅见顾金水坚持, 便也由着他，先开了前面的, 擦开后里面都是黑的, 一看就知道垮了。
    众人哗然一声，不住摇头。
    周老板心里高兴了些，这瞧着别人倒霉就是比自己倒霉开心, 他假模假样地安慰顾金水：“小伙子, 可别难过，就当吃个教训。”
    “我不难过。”
    顾金水很沉得住气，这黑癣的出现，让他更加有信心, “大哥，您接着开。”
    师傅又开了后面跟左面的, 都是黑的。
    周围人议论声嗡嗡不绝于耳，有人笑话顾金水，有人则是同情顾金水三百块打了水漂。
    豆子额头上都冒汗了，高个低声问道：“豆子，你要不问问你哥真的还要再切吗？这料子我瞧着是真不成，这再擦下去只会叫人笑话。”
    豆子赶紧去问顾金水。
    顾金水神色坚定，“继续擦，都开了三个窗，被人笑话了，也不差这点儿。”
    那师傅听见这话，脸上露出无奈神色，正要擦石，顾金水突然喊住他，“大哥，能麻烦您把这石头倒过来从屁股那头擦吗？”
    “能是能，可你真的还要再切下去？”师傅问道。
    顾金水手指动了动，有些紧张，但还是点头，“对。”
    师傅无奈，只好按着他的话，让人帮忙把石头倒了过来，这石头还真不小，大概得有20kg了。
    倒过来的时候咚地一声。
    众人都不禁摇头，看着顾金水的眼神就跟看疯子傻子没区别。
    高个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
    他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惊呼声，“是绿、涨了、这涨了！”
    高个连忙站住脚步，回头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那师傅手里的擦石机徐徐擦过石头外壳，下面竟然渐渐露出盈盈水润的一片绿，那绿如三月春枝头上的嫩叶，如静静山谷里的湖泊……
    “这、这怎么可能？！”
    周老板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很快果断地说道：“肯定下面就不行了，这块石头这么多黑癣，怎么能出好料子？俗话说得好，擦涨不算涨，切涨才是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