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一点吃的罢了。昨天要不是小兄弟你提醒，哥哥我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这关系攀的，一旁的白雪儿和马歇尔都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岳阳咽了口唾沫，眼睛盯着食物展台，就着满餐厅的食物香气开始啃饭团，一只手抬起时无意地滑过了桌面。
    “咦？”岳阳突然发现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大一样，桌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划过了。
    “你们谁有笔吗？”
    马歇尔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根铅笔，“我的素描笔，一直随身携带。”
    岳阳接过笔，摸着桌面上的残痕，把颜色一点一点填充了进去。
    “去，死！”
    岳阳画完了最后一笔，顿时有点儿后悔，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这会是谁划的啊？凹凸不平的，看起来不像是用刀刻的，”白雪儿有点儿胆寒地道。
    “是用指甲挠出来的吧。”
    岳阳瞬间就想到了的房门，也许，今天晚上，他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别聊这个了，反正咱们坚持不开门，熬到第九天就行了。”
    马歇尔心里害怕，强行把话题岔了过去，“咱们还是说说刚来到诡雾海时的事儿吧。我那时候可惨了，虽然被幽灵船救了，可到了苏洛斯岛就被人抢了星币，一连几天只能睡别人家屋檐下，被人赶了好多次呢。”
    “啊？在苏洛斯岛没有星币寸步难行啊。那你后来怎么办的？”白雪儿好奇了起来。
    “我会画画啊，”马歇尔晃晃岳阳还给他的笔，“给人画同人海报，挣了一个月的饭钱。”
    “噗！”岳阳本来在喝果汁，听了马歇尔的话，差点没呛到，“同人海报？”
    “是啊，尤无渊和颜红笙的。那叫一个火，一枚星币一张都有人买。”
    岳阳的世界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在这地狱一样的地方竟然还有嗑cp的？！！
    另一边的白雪儿却已经兴奋了起来，“真的吗？你还画吗？给我也画一张！不，三张，我给你钱！”
    韦东这下也震惊了，这位姑娘在海滩时，可是为了留星币，连技能庇护都不要的啊！
    “哼，尤无渊？”
    一直跟船员在另一张桌子吃饭的沈龙突然开了口，“尤无渊已经死了，还挂他的海报，不怕招鬼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白雪儿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带着桌子都猛地一震。
    “也对，消息还没传到苏洛斯岛。”
    沈龙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表面上的消息，是尤无渊的幽灵船阿特莱特号晋升传说级失败，他自己也被船灵反噬而死。内里的消息，是尤无渊遭手下背叛，在晋升的关键时刻被偷袭，尸体被扔进诡雾海，阿特莱特号被炸成了碎片，又被吞噬者号嚼进了肚子里，连点渣滓都没剩下！”
    “你胡说！放屁！”
    白雪儿脸色瞬间煞白，“什么内里的消息！要真是内里的消息，你们怎么会知道？肯定是你们以讹传讹的！”
    “哼，”沈龙好不容易在这方面找到了一点自信，颇有些洋洋自得地道，“我们怎么知道？消息刚传回亚特兰蒂斯，尤无渊曾经的大副，吞噬者号的现任船长—沃德·霍尔就迫不及待地接手了尤无渊所有的船队和势力，在亚特兰蒂斯大肆打压忠心尤无渊的人。哦，对了，那个颜红笙，现在是吞噬者号的大副了。”
    “不可能！沃德·霍尔和颜红笙都是阿特莱特号的老船员了！他们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船长？”
    “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龙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过分激动的白雪儿，“这可是诡雾海，吃人的地方，有什么比增强实力更重要的？听说阿特莱特号晋升失败后，已经被吞噬者号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沈龙的话似乎对白雪儿产生了巨大冲击，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岳阳和马歇尔连忙站起来想要安抚她，同时示意沈龙不要说了。
    现在谁都能看出来，尤无渊和阿特莱特号对白雪儿有着特殊的意义，这种反应绝对不单单是因为一个小姑娘对偶像的倾慕崇拜。
    白雪儿猛地转身，一把推开凳子，踉踉跄跄地朝餐厅外走去。岳阳怕她出事，赶忙跟了上去。
    白雪儿出了公寓，越走越快，一路冲到了林子边上，听到海浪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岳阳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
    白雪儿低着头，肩膀都在发抖。
    “说不定真是沈龙他们以讹传讹的呢，这种地方，肯定没有网也没有信号，嘴对嘴传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亚特兰蒂斯的消息，不会假到哪儿去……”白雪儿还是相信了沈龙的话，她坐到了树下的石头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岳阳也没哄过女孩子，就是哄过，他也忘记了，只能僵硬地蹲到了白雪儿身边：“你别伤心了，要不，你把我画在海报上挂起来吧。”
    白雪儿一下哽住，哭笑不得：“我挂你干嘛啊？”
    “我长得也不丑啊，”岳阳莫名对自己的长相还挺自信的，“虽然我记不大清了，但肯定有很多人夸我长得好看来着。”
    白雪儿抹了把眼泪，缓了口气向岳阳道，“其实，当初就是阿特莱特号把我从噩梦岛上救走的。我穿过来的那个岛，难度极高，我从一开始就重伤，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谁会在那种情况下管一个累赘啊？可是，阿特莱特号的船员，没有一个放弃我。我虽然都没能跟尤无渊阁下说上几句话，但我一直记得他！在到诡雾海之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是阿特莱特号的种种事迹一直在给我力量。我没有选择留在自由岛上，我也想凭自己的能力找到回家的路。也许有一天，我还能在海上遇到他们，我还想认真地道一次谢，可现在……”
    气氛沉默了下来，岳阳知道，支撑白雪儿的信念正在崩坏，这个女孩很可能至此失去探索诡雾海的勇气，可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帮助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雪儿拄在膝盖上的手，却慢慢团成了拳。
    “岳阳……”
    “嗯？”岳阳被突然抬起头的白雪儿吓了一跳。
    “你，你能让我做你的船员吗？”
    “啊？”
    白雪儿似乎很紧张，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船员挑选都很慎重的，我也曾经几次被拒绝过。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可我还是想试试看。你别看我出海时间不久，但我都是靠自己做任务的。我胆子很大，我还有很不错的道具。我不敢说肯定能帮上你的忙，但我绝不会拖你后腿。如果，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会奉献所有的忠诚，让永恒迷雾鉴证我的承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背叛你。”
    “呃，这个，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岳阳有点儿心虚地抓了抓自己的杂毛，“只是，我自己还是个菜鸟呢。就算，我有幽灵船，可……”
    “我知道，可就因为你是新任船长，我才敢这么冒然的自荐！”
    白雪儿的眼神此时已经变得很坚定，“沈龙有一句话说得对，诡雾海是个吃人的地方，冒险是我们每天都必须做的事。岳阳，你是个温柔的人，我坚信，你跟沈龙他们是不一样的。我想变强，我不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拜托你，接受我试试吧，如果你觉得我不行，可以随时赶我走，我绝不会埋怨你的。”
    白雪儿的郑重其事很打动岳阳，而她情绪上的变化更引起了岳阳的好奇。岳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探究人类的内心有很大的兴趣。此时答应白雪儿，对他也没什么风险，只是，他多少有些有苦难言。
    “我倒不是不想让你上船，如果你坚持的话，当然可以——”
    白雪儿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却听见岳阳磕磕绊绊地道：“就是……我还不太确定，我的船上坐了两个人，还能不能浮的起来……”
    白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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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降临的很快，这一晚没有人再坚持特立独行了，大家都很早回了自己的房间。
    岳阳趁着天还亮时痛快地洗了个澡，还在衣柜里找了身新的深蓝色运动服。这栋公寓楼里在出现新鲜食物后，每个房间也自动出现了换洗衣物。
    岳阳猜测，那些作为代价进入公寓的人并没有立马死去，他们会真的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这栋公寓，除了他们这些外来人，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外边的天黑透了，岳阳又翻开了安冉的日记，本来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没想到真的发现了一段新的文字。
    “我来到公寓满三个月了，505的李奶奶走了，301的甄姐也不见了。我不想再理会别人，也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
    “我每天都会去海边坐一阵，李奶奶曾经说过，如果能等来可以穿过海上迷雾的船，我们也许就有救了……”
    “……今天中午，我在餐厅吃饭时，认识了一个叫刘萌萌的女孩。她住在207，是刚来到公寓两天的人。”
    “她还搞不懂状况，还在期盼她的朋友们能来救她。看起来，她似乎就是因为那些朋友，被拉进这里的。”
    “我没想到，我今天竟然还碰到了甄姐，她消失一个礼拜了，我以为她已经……”
    “我在餐厅见到了她，她很瘦，瘦的脱了形。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一直自言自语。她的十根手指全都磨破了，在餐厅里吃饭时，还在桌上大力地划着字。”
    “‘去死！’在她走后，我看清楚了她留下的字。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6章 28号公寓
    岳阳在安冉的日记里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作为代价被拉进公寓的人果然会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但这里的生活显然是不平静的，安冉在不断地看着别人失踪或“离开”。
    餐厅桌上的两个字，显然是安冉日记中那个“甄姐”留下的，她住在301，就在岳阳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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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渐渐接近午夜，岳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家大佬聊着天，只是大佬在浓雾里一直闭着眼，也不怎么理他，他渐渐就困了……
    屋内的灯光慢慢变暗，岳阳窝在沙发里，一下一下点着脑袋。
    在他斜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长方形的换衣镜，原本映着屋内景象的镜子，突然开始泛起波纹，一层层波纹缓缓荡开，镜中的房间渐渐扭曲，然后异化。似乎同样是这栋公寓，可却不是302房间的样子了。
    镜中映出的沙发铺着白布，木制的地板上布满了灰尘，扬起的窗帘旁，露出一双血红色的女士的脚，她荡在空中，朝着镜子飘来！
    “岳阳！”
    黑雾中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点火花啪地在岳阳指尖上燃过。
    岳阳“啊”地一声醒了过来，捧着手指跳到了地板上。
    “快走！”
    大佬的话让岳阳瞬间反应过来，他抄起日记就往房门跑，临转身时，视线瞥到了镜子，一张惨白的脸已经映在了镜面上！
    “我靠！”
    拉开大门跑到走廊上，隔壁301的房门大开，一股血腥气裹着阴风忽地卷了出来！
    岳阳看都不敢看，几步窜到303，直接撞门闯了进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门外响起一阵尖锐的惨叫，有人开始疯狂地抓挠门板！
    那刺耳的声音，隔着门岳阳都能感觉到木屑插进皮肉的痛，他捂了好一会儿耳朵，门外才安静了一些。
    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空气里满是尘土的气味。
    岳阳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的安全。而且，他很有可能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尴尬境地。
    303的房间，安冉的房间，也就是他手里这本日记的主人。
    房间里的灯打不开，只有窗外映进一点月光，岳阳站在房门口一动不敢动，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很轻易地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一面镜子前的黑色人影。
    这栋公寓好像每个房间的镜子都是不一样的，303房间的镜子是正方形的，挂在一张书桌前。
    用脚趾想都知道，那个端坐在镜子前的黑色人影不可能是人！但岳阳现在也不敢出去，301的女鬼说不定还守在门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房间里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
    岳阳观察着镜子前的安冉鬼魂，手里捏着他的日记本，思绪又开始胡乱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