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醒的栗烊嘴角再次垂了下去，扬声说：“气，怎么不气？！”
    “……我就找了个男朋友，还是蛮好看一男的，哪儿惹到你了？”
    栗烊剑眉微蹙，他沉默许久，才道：“还不是因为你又没有等我。”
    他的前半生，一半热情给了妻儿，一半热情给了事业，唯独对这个不能常陪在他身边的儿子感到万分亏欠，尤其是妻子走后的这几年。
    以前，他错过儿子的满月，错过儿子学会走路，后来他错过儿子中考，错过了儿子高考和成年。生为人父如果不能在见证孩子重要的人生节点，哪怕在他身边时为他做再多事，也不能弥补心中的遗憾。
    现在这小子居然悄么声地就恋爱了，惊天动地的在比赛现场宣布关系了，可他昏在病床上，还是没能亲眼见证！
    “你说你急什么呢！男朋友会飞走还是怎么的？你就不能让你爹陪在身边和你分享喜悦吗？”栗烊心率猛地升高，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随手拿起旁边慰问苹果啃了一口。
    栗迟昕连忙安慰：“爸，别激动，你还养着身体呢，别动气嘛！你说说你，也不早说，早说我就不那么冲动，等下一次拿冠军的时候再说好了。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现在穿越回去来得及吗？”
    栗烊听他咋咋呼呼就想一巴掌糊上去，话多到底遗传谁了？
    他摇头：“我心里知道，我是气我自己，你不用管我，怎么喜欢怎么来，要是你觉得合适，往后也带他去见见你妈。”
    栗迟昕：“我想先让你见他，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栗烊向窗外看去，轻声说：“很快。”
    栗烊嘴里的很快，在栗迟昕这里起码是小半年。
    这期间大大小小的比赛接踵而至，联赛赛制改变，每个赛期的战线拉得越来越长，小组赛，周决赛，春季赛，夏季赛，洲际邀请赛……再加上他还要兼顾学业，日子比去年那半年过得要辛苦许多。
    不过有牧野在身边，辛苦却从来不会感到疲倦，就好像知道永远会有人托着自己，哪怕站在悬崖边，也随时可以肆无忌惮地朝后倒去。卢女士的精神食粮和物质食粮总是隔三差五地寄到基地来，唐旭东每次签收快递时都要感叹一句：“这小子怎么和婆婆关系搞这么好？”
    栗烊说要来见牧野的前一天晚上，关萌半夜下楼倒水喝，头一次见到永远临危不惧、坐怀不乱的队长大人大半夜坐在训练室里，漫无目的地在游戏里漫步，毫无兴致地胡乱拨着鼠标和键盘。
    “……队长，你怎么还不睡？”她揉着眼睛走进来，睡裙拖地，懒洋洋地问。
    牧野抬眼看着她，似乎不是路过，也没有急着回去要睡的样子，从椅背上捞起队服外套扔在关萌怀里：“睡不着，紧张……萌啊，你什么时候能把头发染回去？”
    世界赛关萌击杀数没能超过牧野，篡权夺位的愿望也没实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回国就钻进房子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墨绿色。
    绿油油的绿，一开直播把一群男粉吓哭的那种绿。
    “什么时候比你强了再染回去，我觉得还挺好看。”关萌随手撩了一下，披着队长的外套在一旁坐下，稀奇道：“您还有紧张的时候啊，怎么说，是要向栗子求婚吗？我可以推荐自己当伴娘吗？”
    牧野：“……”
    他可能一开始就不该指望着这姑娘听自己心事。同样是话多，怎么栗迟昕酥酥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就这么赏心悦目，这姑娘就有些欠揍呢？
    “明天栗子爸爸要来。”
    没等他说完，关萌心领神会地接上：“哦我知道，这题我会做！见家长了！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现在叉出去还来得及吗？
    “就为这事紧张啊？”关萌被队长犀利的目光盯地立刻噤声，连忙收起嬉笑的表情，“安心吧队长，你想想我爸那样子，多凶啊，别人多看他一秒腿肚子都要发软，我记得我当时刚到基地的时候你可是唯一一个顶得住压力和他用眼神干了几个回合的人呢，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牧野停下手上的动作：“废话，和我谈恋爱的又不是你。”
    关萌：“……队长，你没良心！我明天就去单身狗保护协会举报你，告辞！”
    翌日，没能等到栗烊大驾光临，两人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匆匆向东哥请过假后，两人驱车向栗烊给的餐厅地址赶去。
    三环内的高档餐厅，栗迟昕和牧野跟在服务员身后，边往里走边嚼着耳朵。
    “你说我爸是不是要搞鸿门宴？他这个人一向对吃不讲究，叫我们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发什么神经？”
    牧野薄唇翕动：“好歹是你爸，能不能说点好话？”
    “可以是可以，但他也太可疑了吧，还叮嘱咱俩穿得好看一点……几个意思？为了逼我们分手让咱们来相亲吗？”
    “……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看书学习，看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嗨，最近顾佳璐和关萌都在追一个狗血言情剧，刷他们的动态刷多了。”
    前方的服务员眼观鼻，鼻观心，却不由竖起耳朵，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后面这对俊美的少年人。两人身型高挑，在配色和谐的端正衣裤下熠熠生辉，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场面是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