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意外,他和许川也该是这样的。
不,他们会更好。
那两个人会拌嘴会吵架,会对对方有不满。
他永远不会对许川不满的,许川……许川如果烦他,他也可以改。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各自的区域划分的很开。虽然四个人都读法学专业,但全是独行侠,日常彼此不干扰。
学期间汪莹打电话来问他,适应的怎么样。
翟清俊说没什么需要适应的,就是一个人生活而已,他早就习惯了。
一转头,隔壁宿舍出来两个人,一个打车一个看店,商量着晚上出去吃顿好的。
翟清俊背过身去,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后槽牙,又重复了一遍:“我一个人惯了,没什么不适应的。”
……
……
翟清俊假期回去后,难得的爸妈都回来了,一家人齐齐整整过了个好年。
年夜饭过后,一家人东倒西歪地在沙发上坐着聊天。
聊翟清俊小时候,聊翟清俊这些年,聊他们彼此工作间遇到的些趣事。
临近十二点时,他爸看了眼窗外炸开的烟花,突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汪莹问他怎么了。
他看着翟清俊。
“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怎么突然话变这么少。”
他话音落下,客厅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时钟转到十二点,天上烟花不停放,窗外的景独一档的吸引眼球。
翟清俊一直看到最后一朵烟花从天空中消散。
“我这半年,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
年后季叔的小店还是开门了。
季叔远远地看见翟清俊,人一溜烟就躲后厨不出来了。
没成想翟清俊从中午坐到晚上,硬是坐到店里都不上人了,准备打烊的时候,还不肯走。
季叔摘下常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在手里来回揉着,坐在了翟清俊对面。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很久。
翟清俊:“季叔,他去哪了。”
季叔抬手想指一指,又不知道在哪个方向。
“他妈说去加拿大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不识地图。”
翟清俊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出国了?”
“他走之前叫我以后再见你了,别跟你提他。”季叔满脸的为难。
什么意思啊?
翟清俊品了一下,气笑了,眼眶倏一下就泛红:“干吗,打算叫我把他忘了?在这演偶像呢跟我?”
季叔抹了一把光头,咂摸了半天,说:
“挺奇怪的,他妈说小川出国花的是他爹的钱,他那个爹,居然舍得给小川出钱了?不过也对,他那儿子前两个月被教唆去捅人了,背个人命官司,下半辈子是得在牢里过。”
翟清俊目光定定地看着某处,闻言很轻的笑了一声。
“捅人,这么有出息?”
“那两口子能养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啊!”季叔嫌弃得很,“你看小川,根本不需要人管,都长这么好。”
他又情不自禁地提起许川了,季叔在自己嘴上拍了拍。
“不跟你说了,改明儿再过来吧,我要打烊了。”
后续几天翟清俊太忙,一直也没再找到空闲。
又是一学期后,暑假来临。
落地嘉文市的第二天,翟清俊就直奔季叔的小店而去。
破败的招牌彻底被摘了,店门被大铁链子拴着,挂了把巨大的锁。
翟清俊咬牙切齿地去隔壁商店问了问。
店主磕着瓜子说:“蜀香源啊?关了一两个月了,老季改行了。”
当街发火会被当疯子抓进精神病院吧?
翟清俊把火气一直忍到家,把自己摔在床上,终于忍不了了,愤怒地吼了一嗓子。
操他妈的!
跟许川沾边儿的人都他妈大骗子。
一个两个在这儿跟他许诺,全都一个说法,明天明天明天。
什么都明天!
没他妈一个守约的!
许川就是骗术最高明的。
明天告诉你。
这五个字,是翟清俊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大、他最恨的谎话。
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他就开始等,等到大学毕业。
华瑞锦庭2号楼的六楼在这几年已经住进了新的住户,季叔也再也没了消息。
嘉文市找不到一点许川来过的痕迹。
翟清俊意识到这点之后,就也很少回来了。
他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了,大学毕业直接进了律所,之后干脆就在北京常住。
李文豪毕业之后辗转也到了北京,说闯荡几年,闯荡不出结果就回嘉文开个酒馆买酒去。
翟清俊工作很忙,李文豪天天叫他吃饭,总也叫不出来人。
某天终于约出来了,他像高中时候那样,把自己工作的事儿,生活的事儿,恋爱的事儿,都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一场酒喝完,李文豪抱着瓶子趴在桌上,闷闷地说:“翟哥,你现在特像一个人。”
“谁?”
李文豪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说:“他话也特少,感觉很神秘……你知道吧,我一直觉得他很难接近,虽然他跟你很亲近。对,你们关系好,他只喜欢你。别人……他都不在乎,话是真他妈少啊,一句话都不说,能在那坐一晚上,我真他妈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