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中国接触的都是大朋友而没有小朋友,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中国小孩子捉迷藏时不会用内裤套在头上。”
额尔啊了一声,放开手:“为什么呢?”
谢蔷:“因为在中国,内裤套裤会看见很可怕很可怕的东西。”
很可怕的东西!
额尔吓了一跳:“真的吗?”
“我没有试过,但应该是真的,中国的文化真的很博大精深。”
谢蔷说完很快想到什么,安慰额尔:“不过我们不用怕,我们没有中国国籍,按照规定,那些可怕的东西不能伤害我们。”
“好人性化啊。”额尔赞叹:“姐姐你好厉害,连这些都知道。”
谢蔷翘了翘嘴角:“是一个哥哥告诉我的,他才厉害。”
额尔:“是谢叔叔的儿子吗?”
谢蔷点点头。
额尔:“喔,那你们现在在中国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谢蔷:“对。”
“好棒。”额尔在沙发上打滚:“我也好想有一个中国朋友,我想跟他学功夫,中国功夫!”
谢蔷想纠正额尔对中国人都会功夫的错误认知,不防额尔忽然又问:“姐姐你回来了,谢哥哥是不是就一个人在家了?”
谢蔷:“对,怎么啦?”
额尔:“都没有养宠物吗?”
谢蔷摇头。
额尔抱着抱枕:“听起来好孤单,那我猜他一定很想你。”
谢蔷闻言,神情一怔。
夜幕降下,大红色敞篷轿车沿着河边大道疾驰。
他们向着鱼肚色慢慢消失的天际,风从周身略过,树荫掩映着灯光,灯光倒影在河水。
散步的老人牵着小狗,在鳞波荡漾中走得舒适悠闲。
“怎么样宝贝!”
布鲁斯仰着脸,额前的金发被吹得胡乱往后翻:“许久没有坐我的车,是不是非常的想念?”
谢蔷:“嗯,非常想念。”
布鲁斯:“我还买了一辆新的,不过最近送去重新刷漆了,下次再给你看。”
谢蔷:“好,下次再看。”
布鲁斯:“对了,lea不相信你回来了,非要跟我赌一颗豪华圣诞树,宝贝你一会儿到了就专门去他面前晃一圈,告诉他记得树上还要挂满礼物。”
谢蔷:“好,挂满礼物。”
布鲁斯咂咂嘴巴,踩慢刹车:“宝贝。”
谢蔷:“嗯?”
布鲁斯:“你让我觉得我在和家里的智能冰箱对话。”
谢蔷:“嗯,对话。”
布鲁斯:“......”
布鲁斯抬高音量:“宝贝!”
“啊?”谢蔷猛地回神:“在,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派对现场就在前方,布鲁斯将车停在路边,偏头看向谢蔷:“怎么在发呆,是有什么事吗?”
谢蔷眨眨眼:“没有啊,没有什么事。”
布鲁斯狐疑:“真的?那你刚刚都没有听我说话。”
谢蔷认真:“我有在听。”
布鲁斯稍稍考量了一下:“好吧我相信你,走,我们现在就去找lea。”
谢蔷茫然:“找lea做什么?”
“......”布鲁斯撩头发的动作停在一半,面向谢蔷无言抿嘴微笑。
河边的露天派对最受年轻人欢迎。
男男女女穿着他们最漂亮的衣服,梳着最漂亮在发型,在这里和好友欣然相聚,又或者机缘巧合,认识一些全新的朋友。
其中不少都是谢蔷的朋友,她们在谢蔷出现的第一时间热情迎上,许久不见,新鲜的话题又多了许多。
而不认识的谢蔷的,则好奇站在原地观望,再低声悄悄问一下身边相熟的人,这位美丽的小姐姓甚名谁。
lea因为带狗出门玩不小心绊狗腿,狗起不来人也起不来,派对自然也缺席了,被布鲁斯打电话过去好一通骂。
谢蔷和小姐妹们坐在一旁小沙发上热热闹闹聊天。
直到小姐妹们一个一个应邀进入舞池。
她独自坐在沙发里,拒绝了所有上前邀请她的男生,望着热闹的派对,兴致逐渐淡下来。
看着人影错杂的草坪,在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明亮静谧的书房,还有总是坐在电脑后专注工作的男人。
他真的会在她走之后觉得孤单吗?
可是在她去中国之前,他也是一直一个人啊。
所以......应该不会吧。
也许只是觉得忽然冷清了些,当然,也有可能是清静。
她抬头看向悬挂在天空的月亮,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没有来由的,就是很想。
布鲁斯说未来他们会因为分开而忘记彼此,失去联系,但那还在未来不是吗?
未来的事交给未来,他们现在还没有分开,她不必理会那么多,还是可以随心所欲。
电话在两声等待后接通。
谢蔷在第一句话跟他分享:“哥哥,巴黎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才有声音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嗯,今晚月色很美。”
想念的声音就在耳边,谢蔷飘忽的心仿佛一下落定了。
她问:“我这里是不是很吵?”
谢洵意:“不会。”
“真的吗?”谢蔷晃着脚尖:“我和朋友在一个草坪舞会上,很多人,他们放着音乐,围在一起聊天跳舞......”
她絮絮说着,看着前方翻飞的裙摆,忽然好奇:“哥哥,你会不会跳舞?”
谢洵意给出的是否定答案:“不会。”
谢蔷就问:“一点也不会吗?”
谢洵意:“嗯。”
谢蔷笑起来:“没关系,我会,我可以教你。”
谢洵意那边很安静,不说话的时候,谢蔷偶尔可以音乐听见汽车鸣笛的声音。
算算时差,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哥哥,你在外面吗?”
听谢洵意嗯了一声,她正想说什么,却在张口时忽地声音顿住,眼底浮出疑惑,好半晌:“哥哥,你那边......”
谢洵意:“怎么了?”
谢蔷:“你那边,是有法国人吗?”
她刚刚听到好清晰的一句“la rive gauche de la seine”。
塞纳河左岸。
谢洵意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组织着即将出口的语言。
但是谢蔷等不到他组织好,一个可能出现在她脑海。
尽管知道概率很小很小,却还是忍不住为一点期盼心脏怦怦跳:“哥哥,你在巴黎吗?”
“你也在塞纳河边吗?”
言语不可信。
此时就算谢洵意给出否定的答案,谢蔷也不信。
所以她在谢洵意做出回答之前小声而固执地问:“我想视频可以吗?就看一眼。”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
谢蔷努力将听筒贴近耳朵,仔细分辨周围的声音。
直到她以为谢洵意已经挂了电话时,对方总算带着无奈与妥协开口:“蔷蔷,我在巴黎。”
“在河边,派对外面的河边。”
入夜渐深,河边的人慢慢少下来。
一只萨摩耶蹭着谢洵意的膝盖撒娇不肯走,它的主人是一位面目慈祥的法国老奶奶,牵着绳子用法语笑着说了好几句话。
谢洵意听不懂,不过能猜得出一个大概。
他蹲下摸摸萨摩耶的脑袋,哄着它跟老奶奶离开了,再站起身朝林荫处望时,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快要跑到他跟前。
从马路上下来的台阶不低,谢蔷拎着裙摆,珍珠系带的高跟鞋若隐若现,看得谢洵意心都提起来了。
他快步过去朝她伸出手,却叫小姑娘更嚣张了,在离地还在三四阶时直接一步往他怀里跃。
谢洵意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她。
皱着眉头想说什么,然而低头对上一双比河上波光还要明亮的眼睛,话在嘴边打了转,又全化成了无奈一声叹:“摔了怎么办,想去医院跟爷爷住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