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勾搭老师这种事,要是给梁笑寒撞上了,估计就是一辈子的童年阴影了,哥哥比较坚强,只是呕吐了三天三夜,没有进食而已。”班斐目光飘到她身上,“而且哥哥还去海边散了心,就是过程不太美妙,被一个小学生踹青了屁股。”
稚澄跟着骂,“这熊孩子!我要是见到他,一拳一个小脸蛋儿,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班斐含笑,“嗯,是的呢,哥哥还记得那熊孩子带块胸牌,好像是育民小学。”
稚澄:???
什么什么。
竟还是我的母校?!
等等。
海边,少年,散心,小学生,踢屁墩?
这个。也许。可能。好像。
是我?
当时天色乌漆嘛黑,育民小学刚下课,稚澄啃着一袋同桌贡献的冰花酥,抬眼瞅见个少年往海边走,还将头埋进海水里。
是时候发挥我红领巾的技术了!
稚小同志当即英勇救人,没想到对方非但不领情,脸都白了,硬是往海里走。这么不爱惜生命的蠢货,气得她赏了对方一个旋转飞踢。
超。
这是《真·双向奔赴》。
稚澄心虚摸起鼻尖,强装镇定,“我去小学同学群问问,打听清楚再跟你讲哈。”
你放心!
永远都不会有打听清楚这一天的!
班斐倒是好笑。
她左脸写着罪魁,右脸写着祸首。
早在海边那一回,那个凶猛强劲的头锤,超乎寻常的力量熟悉感,他就把人给认出来了,也鬼使神差了那么一回,觉得第一次给了她兴许还不赖。
谁料到这小鬼竟也是第一次,当时他没想长久,就在最后关头刹停。
班斐捻起那一枚白贝母耳骨夹,在唇边轻吻,“相信哥哥,这事儿我能处理好,就别脏了你的信物。”
他撩起她短发,又将白贝母温柔戴了回去。
“哥哥有这个就够了。”
他两指夹起手巾袋里的一枚糖纸羊角,澄金色的,边缘被汗水泡得发软。班斐深情眼流转光华,“今天,你是哥哥二十一年来收到最棒的礼物。”
稚澄:“……”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不出点血就不礼貌了。
稚澄绕着机车转了一圈,实在没能抠出点有用的排面礼物,猛地抓起鲛革唐刀,横到他面前。
班斐:?
撩个对象而已,他罪不至死吧。
稚澄肉痛,“三十六,送你啦,你可要好好对它!”
班斐微怔,旋即低低笑了起来。
“好,哥哥定从一而终地珍惜她。”
他望进她的双眼。
秦邮公馆。
“所以,你找回了你失散多年的小初恋,人还送了把刀给你当定情信物?”
方少心道,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哪。
班斐掖起一方柿子金的丝帕,擦拭着青蛇色的狭直刀锋,他愉悦道,“等过段时间,请你吃喜糖。”
“那你弟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哥哥理直气壮,“长幼有序,孔融让梨,传承传统美德。”
方少:“……”
我们还是来谈点正事吧。
方少:“目前的舆论局势倒向我们,就是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班斐懒懒点头,“乌合之众,早有预料,等案件完结,我再一个个收拾过去,前途,名望,家人,社会关系,把柄多得是,顶多费点时间,不妨事儿。”
方少扶起金丝眼镜。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怎么阴人您比我有经验。高家还打算捞一捞高洁谋,您怎么看?”
班斐如沐春风,“老太太要过九十大寿,依我看,送她一份把私生子当亲生儿子疼的情报礼物就很不错,你觉得呢?”
他跟方少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方少交流完毕,抬脚要走。
班斐想了想,还是叫住他,“你雇些水军,重点放在班女士的案情上,我的霸凌经历就暂时不用多说。”
方少愣了愣。
这条本来是他们的宣传重点,最大限度博取公众的同情,打造一个玻璃花房里的完美受害者形象。
班斐叹道,“本来我想放一波毒就远遁国外的,再多的丑闻也没关系,哪里想到这次回国,芳心竟然遗落在这片土地。”
?
方少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道,“斐爷,您说点我能听懂的。”
班斐笑,“我预备嫁进豪门,洗手作羹汤当贤良家妻,小对象家风正,规矩可能很多,所以你最好给我洗白点,就那种美强惨又积极向上的正面感。”
“嗯,强调下我并不是天阉。”
方少:窒息.jpg。
中途,班斐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梁老爷子的,他怒斥他状告生父,不配为子,班斐笑着道,“听您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是儿子祭天,寿元大补啊。”
梁老爷子怒火攻心,掐断了通话。
第二个电话是梁笑寒,他显然看了庭审直播,惶恐又不安,班斐安抚道,“放心,梁先生最后肯定还是喘着气儿的,不会让你英年丧父的。”
?!!!
这话您还不如不说呢。
“等你回来。”他意味深长道,“哥哥就用喜事给你冲冲晦气。”
梁笑寒:“……?”
下午,秦邮公馆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是当天上午在法院门口辱骂他的家长。
此时的中年女人早已没有了那会儿的歇斯底里,满是皱纹的面容堆满了惊恐。而她旁边的男生,暴饮暴食到了300斤,皮脂腺分泌得异常旺盛,全脸鼓着痘包,下颌处整片流脓,怯懦得根本不敢抬头。
班斐扫过他脖颈那一层厚厚的痂,显然是日积月累挠伤的。
他笑了。
在初中时,高洁谋煽动班主任以及全班孤立他,这垃圾最是嚣张,不但给他取外号梁娘娘,还逼一个女同学跟他接吻。他挑了那支年级第一的钢笔,邀请这位冯同学欣赏了一场小型的玛瑙瀑布,没想到他从此以后就吓破了胆,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
她拉着儿子噗通跪下。
“斐爷,斐爷,都是这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
班斐支着脸,“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是么?阿姨,我若是记得不错,您前几个小时,不是还在骂我去死么?”
中年女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别紧张。”他温和地笑,“借阿姨的吉言,我争取早日死在我对象身上,至于你们么,烂着罢。”
当晚,梁笑寒回了秦邮公馆。
他收到了梁老爷子的哭求,不得不退出国外竞争项目,雇了私人直升赶回来。
庭院中,细竹节节,清禁幽绝,漆红的美人靠被夜色笼罩。
内厅里,螺甸紫檀唐装,丝绒般的光影滚过主人象牙黑发与膝圈暗花,被斑驳成一座艳丽的旧式王朝。
“嚓。”
砂轮滑动,跳起一缕墨蓝火焰,他哥捻着线香,插入
殪崋
香炉里。
“梁笑寒,你兄长我,这些年待你不错吧?”
梁笑寒鼻尖冒汗。
完了。
他哥不爽了,要跟他算账了!
班斐自顾自道,“你不愿的,不想的,不敢的,哥哥替你冲锋陷阵,你惹了祸,哥哥帮你摆平,你逃课看演唱会,哥哥给你打掩护,你看上的女孩儿,哥哥也替你写过情书。”螺甸紫檀的身影俯侧过来,红唇叼走了澄明光影,腔体沙沙作响,泛起一股沛然水汽。
“那你长大了,是不是该报答你哥?”
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梁小爷当即挺胸,“那必须的!”
“那你哥我思春了,你是不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把你嫂子绑回来?”
“那必须的!”
他哥盘扣解了两粒丁香,敞着冷瓷白锁骨。
腕间滑下一道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