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流星,将夜空都映亮了半面。
“裴总监。你去吗?”
周末?裴柠不知道傅沉延打算回家多久,时间上冲突的概率很大,他摇摇头:“估计没时间。”
从视频里看看录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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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
考虑到傅家一家人都在,于嘉甚至贴心的准备了三份礼物,给长辈的是摆饰以及珠宝,虽然是常规物品,但不会出错,给哥哥的则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颜料。
“他是个画家,每年会巡回开画展。”傅沉延解释道。
画家?裴柠微微挑了下眉。
“怎么?”
“没。”裴柠老实道,“就是感觉这个职业跟你差得有点大,是因为你母亲缘故吗?”
傅沉延淡声:“嗯。”
裴柠突发奇想:“那如果当时是你跟着她走,现在画画的会是你吗?”
傅沉延干脆利落:“不会。”
裴柠耸肩:“好吧,艺术天赋这东西也说不准。”
“我是说,我不会跟她走。”
又开出去了一段,傅沉延才缓缓开口,“她也不会带我走。”
第42章
临景山庄远离闹市区,坐落在环郊的湖畔。车子驶过雕花的大门,又开了近百米,才在门口停下。
裴柠对这一带有所耳闻,据说房产的数量有限,且完全不对外出售。
管家守在门口,一见他们下车就迎了上来。
“少爷,少夫人。”
陈姨第一次见他也是这个称呼,裴柠扯了个公式的笑容,右手悄悄抬起来,揪了下傅沉延的西装袖子。
傅沉延点头,问:“我妈呢?回来了吗?”
管家:“夫人和大少爷一早就到了,进屋说话吧。”
傅沉延抬脚朝里面走,走出两步路却放慢速度,想起什么似的,牵住了裴柠的手。
可能是为了表演给父母看,也可能只是怕他在这里不自在。
到进门还有一段距离,裴柠指尖动了动,伸手回握住他。
客厅里只有一个女人在。
裴柠曾经想象过,傅沉延的家人会是什么样,然而真正见到时,还是有片刻的怔愣。
女人有着一副相当美艳的面容,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髻,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衣服是淡紫色的,衬得整个人温婉又恬静。
听见响动,她有些惊喜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沉延回来了。”
傅沉延叫了一声:“妈。”
见温紫竹走过来,裴柠拿起装着珠宝的袋子,递给她:“伯母好,今天打扰了,这是送给您的。”
温紫竹接过,却没急着打开,而是道:“你就是裴柠?”
没想到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裴柠难得有点紧张:“我是。”
“那还叫我伯母?”温紫竹看向他,笑着问。
裴柠有点耳热,但那个称呼蕴含的意义不同一般,又没法立刻改口。
“他才刚来。”傅沉延忍不住出声。
“好了好了。”温紫竹也不恼,温声道,“慢慢习惯,不急这一时。小柠,我这么叫可以吗?”
裴柠:“可以的 。”
“快进来吧。”温紫竹这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绿松石耳坠,祖母绿的颜色端庄又贵气,边沿的环形设计也很别致。
“谢谢你们。”她笑了笑,“我很喜欢。”
过关三分之一,裴柠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傅沉延去后院见傅竞山,裴柠原本也想跟去,但傅沉延却没应,让他留在客厅陪着温紫竹。
于是裴柠坐进沙发里跟温紫竹说话,管家端来点心,他就挑最近的一块吃。端来茶水,他就一直用手捧着杯子。
问什么就答什么,看起来乖得不行。
温紫竹:“你跟沉延结婚有一阵子了吧?”
裴柠:“半年多了。”
温紫竹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道题背过。
裴柠拿出两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在一次拍卖会上,我喜欢一款胸针,但是被沉延拍下了,我本来还有点遗憾。”他适时露出一点羞涩,“没想到结束以后,他送给我了。”
要编就编全,他甚至真的从傅沉延以前的收藏里挑了一款备用。
温紫竹闻言,表情有点惊讶,但是又难掩笑意:“他竟然还会主动追人,看来是我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
“沉延上学的时候拒绝恋爱,觉得浪费时间。我就怕等遇上喜欢的,他连哄人都不会,就知道冷着一张脸,说些能把人气死的话。”
后半句瞬间令裴柠回忆起刚认识的傅沉延,他也笑了起来。
温女士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温紫竹嗓音很柔和,说话时笑盈盈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裴柠和她聊得很投入,连润喉的茶水都没喝。
没过多久,傅沉延就从外面回来了。
温紫竹问:“见过了?”
“嗯。”
傅沉延态度很淡,看不出喜怒。
傅沉延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然而温紫竹也只是问了这一句就作罢,这点倒是不太像寻常家庭的母亲。
傅沉延挑了裴柠身边的空位,刚坐下,就听见上方传来声音。
“哟,人这么齐啊。”
楼梯上走下来一个高挑的男人,半长的头发染成了浅茶色,身上穿着宝石蓝的缎面衬衫,下摆束进白色长裤里。
五官和傅沉延很像,但衬上完全不同的气质,原本五分的相似就只剩下三分。
“是小延啊。”这人颇为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他走上前,视线落在了裴柠身上,“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弟妹吧,没想到啊,你天天板着张脸装性冷淡,眼光倒是不赖。”
傅沉延眼里露出一点嫌弃,介绍:“傅昀泽。”
傅昀泽笑了下,接道:“他哥。”
说罢,还伸出了手。
裴柠礼貌说:“你好,我是裴柠。”
他站起身,迎上傅昀泽,两只修长的手相握。
傅昀泽动作绅士,握住他的力度很轻,然而即使如此,就在裴柠放开的一瞬间,傅沉延便重新牵住他,直接攥回手里。
他的力道可一点也不轻,还强硬不容反抗,幼稚得宛如小孩子宣示主权。
傅昀泽看见他们互动,只是将手重新插进裤子口袋里,吊儿郎当地坐到对面,两条长腿随意伸开。
“来,小美人,跟哥哥讲讲,怎么就想不开跟沉延结婚了。是不是他威胁的你?”
“傅昀泽。”傅沉延启唇,“你很闲?”
“是啊,我可不像傅总。”傅昀泽耸了耸肩
傅沉延还要说什么,便被温紫竹打断,“行了你们,怕小柠待得无聊,给他看笑话呢?”
她一发话,兄弟俩都安静了些。
片刻后,傅昀泽幽幽道:“能跟小延结婚,说明轻易也不会怕无聊。还有谁能比他更无聊。”
温紫竹“嘶”了声,傅昀泽连忙抬起手做了个求饶状,然后夸张的笑倒在了沙发里。
温紫竹无奈道:“做哥哥的没个正形。”
她说归说,眼里的宠爱却藏不住。
裴柠原本也抿唇笑着,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看了傅沉延一眼。发现后者没有看他们,而是半垂着眼,没有恼,但也没有什么笑意。
他忽然开口:“不无聊的。”
话音落下,三人的视线同时集中了过来。
裴柠笑了下:“我工作也很忙,要说的话,应该是我们一起无聊。负负得正,就都不无聊了。”
见他还一本正经的解释,傅昀泽只好耸了耸肩,“okay.”
说话间,温紫竹的茶杯空了。裴柠离小茶壶最近,便主动去拿,已经提起来时,没想到傅沉延也同时伸出手,裴柠为了避开他,手臂向后,不小心碰倒了一只杯子。
裴柠手肘处的衣袖顿时晕了一片红褐色。
“抱歉。”
“没关系,我来。”温紫竹接过茶壶,几人又连忙扶起倒下的杯子,保姆也闻声过来,将桌上的茶水擦干净。
裴柠将衣袖扯离皮肤,他穿的是件薄衫,现在已经完全湿透。
距离晚餐还有一会,温紫竹见状,便主动道:“沉延,带小柠去换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