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看着他,眼眶微微有些红了,“所以你离开的四年,我经常做饭,就做你之前?喜欢的那些菜式,然后包好带去你的墓碑前?,和你一起吃。”
林观砚听着,心里还是有些震惊,江绪居然在墓地里吃饭么?他也不嫌膈应。
“有个东西,其实四年前?我就该给你了。”江绪顿了顿,放下筷子,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纸盒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连封边都泛起淡淡的黄。
林观砚桌子下的五指不禁攥紧了衣角,直觉告诉他,这?个纸箱子里的东西不同一般。
“打开吧。”
林观砚颤抖地伸手,掀开了纸箱的盖子,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当场愣住。
“当时你外婆......走得意外,后事办得仓促,很?多东西来不及给你,我能整理出来的只剩下这?些了。”江绪轻声说道。
林观砚喉头?艰难地滚动?两下,从箱子里翻出两枚有些焦黑的小兔子胸针,是六岁那年他父母在大火里去世时留下的,除此以外,就是老?家宅基地的证明,还有一沓厚厚的信件。
江绪把那捆保存完好的信件拿出来,放到他手上,苦笑道:“小桉,这?些是当初你外婆在国外治疗时给你写的信,我......那时是我混蛋,我本想利用她?威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等你对夏景逸死?心了再还给你,可?,可?我不知道,意外会来的那么快。”
林观砚完全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只是怔愣地抚摸着那些信件,眼神空洞。
他数了数,一共三十多封,都是用不同的纸写的,大都是小孩子的作业本,林观砚都能想象到,当时和外婆一齐睡在病床上的那个孩子,他肯定和外婆处成了很?好的朋友,才会把自己的作业本撕下来给她?写信。
林观砚越想越觉得难过?,看着外婆缠绵病榻时不稳的字迹,心里针扎一样疼。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江绪,还是他自己?
江绪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慌,在林观砚外婆这?个事上,他永远难逃罪责,虽说老?人家的死?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隐瞒林观砚他外婆的死?讯不报,以至于林观砚没能见到他外婆最?后一面,这?是林观砚永远的痛,也是他洗不清的罪孽。
“小桉,我......我当初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气你和夏景逸纠缠不清,我怕你真的从我身边离开......”
“江绪。”林观砚打断他,将那沓信件死?死?抱在怀中,尽量语气平稳地问道:“我外婆......走之前?,有什么话要你交代我吗?”
江绪咽了咽唾沫,底气明显弱了下去:“她?,她?让我跟你说,让你别?担心,等她?回去了,就和你一起回怀城,然后带着......带着团子去海边玩。”
说到最?后,江绪不由得有些哽咽,紧紧攥住了林观砚的手,“......对不起。”
林观砚苦笑一声,当初江绪因为一己私利让他们祖孙俩天人永隔,他原本恨透了他,可?转念又?想,如果没有江绪,外婆根本得不到好的治疗,自己那点微薄的存款,也换不回她?的命。
所以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怪谁了。
“江绪,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到此为止吧。恨你不恨你,我外婆终究是回不来了。”林观砚揉揉发痛的睛明穴,疲惫地说。
江绪眼前?一亮,焦急地问道:“那、那你不怪我了?”
林观砚了他一眼,从他的钳制下把手抽出来,冷道:“我从没说过?不怪你。虽然我外婆的死?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但你知情不报,拿着我的至亲逼我低头?,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吗?”
江绪顿时噎住,但事实如此,他也无法给自己辩驳半分。
“小桉,我也是太?在意你了,才会如此偏激......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林观砚叹了口气,他不是愿不愿意相信江绪的问题,就是因为他行事太?过?于偏激,自私自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和他在一起,只会感到无尽的心累。
江绪或许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但他消受不起这?样的喜欢。
“江绪,你自己做过?什么,我不想再多说。就算你真是浪子回头?重新喜欢上我,那我也不稀罕,我林观砚从来也不缺人喜欢。”
林观砚不愿意和他再多掰扯,抱着元宝就要走,江绪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终于是忍不住大喊:“等等!”
林观砚顿住了脚步,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怎么?你难道还要像以前?一样把我软禁在别?墅里不成?”
“当然不是!”江绪急切地摇头?,嘴角抽搐两下,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咙,却难以开口。
“小桉,我问你,你父母......是不是死?在明辉大厦七一二特大火灾里?”
听到他居然是问这?个,林观砚愣了愣,随即狐疑地点点头?。
江绪心里的某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颤抖地指指自己胸口处的那个纹身,“我、我曾经在那场火灾里受了伤,然后留下这?个伤疤,因为太?丑了,影响我出镜,所以我才纹了一个蝴蝶纹身,但我后来发现,你也有一个。”
陈年旧事,还是自己脑门一热做的荒唐事,林观砚不禁翻了两个白?眼儿,不知道他拿这?个出来说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羞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