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长茹的目的,就是想请陈燮进驻香河,给他做护身符。本以为自己是文官,又有孔家后裔的招牌,一个武将断断不会回绝自己。可惜,别说他不过是个孔家的旁支,就算是当今孔家族长在此,陈燮也不介意让他滚蛋。什么东西!
孔长茹灰溜溜的走了,被打断腿的师爷,惨叫着给抬回去。事情过去了,陈燮也没在意。这些东西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
两军相隔三十里,各自扎营。阿济格把麾下众将召集在一起,商议军情。主要还是让弼尔塔哈尔来讲一讲,今天的战况如何。内心深处,阿济格不太看的上科尔沁部落,只不过皇太极竭力拉拢,又娶了个所谓的大玉儿。满人数量不多,拉拢蒙古各部落,一直是重要的国策。察哈尔的林丹汗,长期跟满人作对,蒙古人自己不齐心,被打败很是必然的。
公元1612年,努尔哈赤闻科尔沁台吉明安之女甚贤,遣使往聘,明安逐绝先许之婿,送其女去。努尔哈赤以礼迎亲,大宴成婚。自此开始了有清一代满蒙之间的姻戚关系,科尔沁部与后金的关系进入一个崭新的时期。
公元1614年,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娶科尔沁部莽古思女哲哲为妻,后尊为孝端皇后。次年,努尔哈赤又娶科尔沁台吉洪果尔女为妻。公元1623年科尔沁台吉洪果尔以女妻努尔哈赤12子阿济格,科尔沁台吉阿尔寨送女妻努尔哈赤14子多尔衮。
公元1625年,科尔沁台吉宰桑将其女布木布泰嫁给皇太极为妻,后其子福临继位,她也被尊为太后,谥号孝庄文皇后。1634年后布木布泰26岁的姐姐海兰珠也嫁给了皇太极,宠冠五宫。可谓是姑侄女3人同嫁一夫。
一连串的联姻之后,科尔沁部落成为了清朝的坚定盟友。不过姑侄女三人同嫁一夫的事情,在大明根本就无法想象。由此可见,这个时候的“我大清”是个什么水准的政权。
弼尔塔哈尔耳朵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脸上的戾气也不见了,就剩下惊恐。看在黄太吉的面子上,尽管心里很恼火,阿济格还是忍住了没有怒斥弼尔塔哈尔的无能。
闭着眼睛,努力的去回想之前的这一仗,整个过程从布阵开始,到发起攻击,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多一点。睁开眼睛的弼尔塔哈尔,很坚定的开口道:“我的布阵没有问题,五千骑兵,三千居中,两翼各有一千,全军突击登州营薄弱的阵型。如果是以前的明军,在百步的距离内,我军勇士可连续射出三箭以上。一般的明军,基本上就无阵型可言了。弱一点的直接就溃散了。但是登州营完全不一样,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军队。”
这时候谭泰开口道:“我听豪格部下的一个牛录额真说过,当年在滦州城下,他们也是以骑兵冲阵,结果还没靠近敌阵,就已经伤亡三分之一。登州营的火器极为犀利,这一点不用怀疑了。”
“没错,今天也是这样……”弼尔塔哈尔把过程说了一遍,现场的清军将领无不脸色巨变。作为攻击一方,如果没有一个密集的阵型去冲击长矛阵,后果大家都清楚。后金时期,跟明军打了无数次,每次都是以弓箭先乱其阵脚,然后以重甲悍卒冲击敌阵。击溃明军之后,才是骑兵追击,追击才是骑兵大放异彩的时候。
“大家都说说,明天怎么打?先说明白,我们抢了那么多东西和人口,不打败登州营,根本就带不回去。”阿济格抛出了先决条件,大家是来抢东西的,带不走算什么回事?
谭泰道:“不知道济尔哈朗旗主有没有南下?”阿济格想都没想便道:“不要指望他了,海州一战,被登州营胆都打掉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骑兵冲击两翼,中路先以轻骑弓箭乱其阵脚,然后投入重甲步卒。慎重起见,还是不要一次投入太多的兵力。”谭泰提出自己的建议,阿济格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对了,记得挑选一些抓来的老弱妇孺,明天出战不利,就以百姓为先驱,乱其阵型,神射手和重甲步卒为后续,趁机冲阵。”
七月十一日,晨!人马的喧嚣声打破了宁静,七万清军拔营而起,留下少数人马看管百姓和财物,大军缓缓北上,小心翼翼的保持两军的距离。
夸夸夸,整齐的步伐声入耳,大地微微的颤抖,脚步声居然能压住马蹄声,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不断传来的消息,前方不断的有接触,阿济格不断的得到消息,登州营是有骑兵的,上午九点左右,两军先锋骑兵进行了一次小小的接触战,清军吃了点亏,主动后撤。登州营骑兵没有追击,而是停在原地,不断派出夜不收,打探敌情。
两军在上午十点前后遭遇,相隔不足五里地,各自列阵。登州营是一如既往的一个又一个方阵。考虑到对手是骑兵,步枪队排出的是三段射的队形。两个乙字营在左右两侧列阵,骑兵营更远的侧翼游动,中军阵摆出的是五个甲字营。这才是陈燮的大招。
“大人,真的不担心顺义的济尔哈朗么?”苏皓宸还是有点担心,陈燮回头笑笑道:“济尔哈朗得到情报南下的时候,我们已经击败正面之地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顺义到香河,就算是骑兵一人双马,也得跑上一天的。打仗,瞻前顾后,没有点破釜沉舟的气势怎么行?”
苏皓宸赫然低头:“卑职明白!”陈燮放下举起望远镜,看看正在列阵的清军,淡淡道:“阿济格摆出的阵型很有趣,今天的主力是两翼。告诉常时仁和王贲,他们能不能顶住,是今天成败的关键。就算他们死亡了,我都不会派出预备队。”
陈燮手里的预备队,就一个甲字营,说是这么说,其实是想让两人知道肩上的压力。
老练的甲字营这个时候稳如泰山的列队,军官全部站在各自队列第一排。战场的红旗被华北平原上的风吹的猎猎作响,一个又一个的方阵如山岳一般屹立。
陈燮策马在各个方阵前经过,红旗在身后飘扬,所过之处,响起震天的欢呼声:“大明威武,登州营万胜!”持枪而立的士兵,无不注视这位百战百胜的将领,目光追随着红旗,登州营的胜利就在这面红旗所到之处。
稀溜溜,战马被勒住,前蹄扬起,马背上的陈燮站在阵前,回头看着自己的军队,大喊一声:“消灭建奴,保家卫国!登州营,万胜!”
“消灭建奴,保家卫国,登州营,万胜!”整齐的喊声如山呼海啸一般,红色的大旗飞舞,黑色的披风飘扬,陈燮策马回到指挥的位置上,三军的必胜的信心达到了一个巅峰。
阿济格也在做战前动员,策马在即将出战的各部面前喊话:“前面就是登州营,一直以来,登州营意味这大清的耻辱,不打败登州营,就不能一雪前耻,夺取大明江山就是一句笑话。大清的勇士们,今天就让我们用血,来洗刷过去的耻辱吧。”
清军阵中也发出欢呼声,报仇雪耻的声音震天动地。一时间,打败登州营,夺取大明江山的口号,也在阵地的上空飞扬。两军都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一场最激烈的碰撞即将开始。
塔塔塔,率先出阵的果然是蒙古的骑兵,不过他们这一次扑向的是两翼。
中路出阵的是后金的精锐,身披两层外面套一层鳞甲的骑兵,缓缓的往前逼近。人不多,也就是三千左右,换成以前,这三千人就敢往数万明军的阵中突击。但是今天,他们显得很小心。缓缓地小跑,慢慢的前行,努力的压制强烈的战意。
登州营阵中一片安静,远处的骑兵,似乎在七八里之外,远远的游弋,一直没有逼近战场的意思。何显对此很是无奈,登州营的骑兵,从来都不是作为正面作战的部队。这一点,陈燮的解释很清晰,蒙古马的冲刺速度不行,耐力倒是一流。体格小,速度慢,冲击力自然不行。陈燮倒是告诉过他,将来要从欧洲或者大食引进战马杂交。培育合适的大明条件的战马。话是这么说,历史上貌似没有这样的尝试,至少是没有大规模的去尝试。不管是汉民族统治还是北方少数民族统治的中国,都没有大规模的去做。
随着先动的蒙古骑兵逼近两翼,崇祯九年最激烈的一场战役开始了。
阿济格一直在很紧张的关注着两翼的战场,两翼各投入五千骑兵,这是弼尔塔哈尔坚持的事情,对此阿济格没有反对。反正蒙古骑兵,严格的来说,不是他的奴才。
如果说昨天的战斗是遭遇战,今天的战斗就完全不一样了。登州营在阵地战的时候,从来不会像昨天那样,阵前是裸的。今天的阵前,多了一段又一段错落有致的铁丝网,仔细观察会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扑上去,都很难大规模的扑进阵中。
铁丝网,排枪,大炮,火箭的战术,注定了今天是个血流不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