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树思看着陈若恒,轻轻一笑:“你信不信?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江树思的话让陈若恒挑了挑眉。
“哦?!江爷这话从何讲起?”陈若恒笑着问道江树思。
“白老弟~不,我现在应该叫你陈老弟,你可不是我手底下的白墨了,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警督,可以审问我的警督!”江树思笑的很嘲讽,陈若恒笑的很温柔:“江爷这话言重了,我毕竟在您的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真心也多多少少有感情了。”陈若恒半真半假的话让江树思点点头:“你说这话我信!我老江对你还是够意思的!”
陈若很点点头,表示赞同:“是,您对白墨很够意思。”
江树思说道:“可是我对你陈若恒不够意思。”江树思指了指陈若恒胸前的警章。
“我杀了你爸,也间接把你妈妈害死了,不小心还顺便把你爷爷害死。你应该恨我入骨。这是我对你多好都弥补不来的事情。”江树思习惯性往怀里掏了掏,他想要一根雪茄,可是他忘记自己现在正穿着监狱的劳服,怀里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陈若恒闻言,眼神一阵狠厉,就像在月光底下发兽性的狼,极具杀气。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坐在监控室监听的警员们隔着屏幕都被陈若恒现在的气场给吓着了。
“孩子,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是委屈你了,一直要掩藏自己的恨意,还要抹杀自己的本性。”江树思现在的笑容十分可鄙,把人家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摆出来,用一种欣赏的眼神注视着,真是人渣。
没用多久,陈若恒收起了自己的杀意。“不,你错了。我的本性,我是一个很安静内向的孩子。要不是因为江爷教导的得当,我童年的时候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成为你手底下最得力的杀手呢?”陈若恒明明再说着自己的弱小,可是让人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弱小,与之相反,他现在就像一个时刻准备战斗的野狼,凶狠可怕。
江树思哈哈哈笑:“是嘛?孩子,那我可对不起你了,我不仅害得你家破人亡,我还害你性侵大变。”
陈若恒大方的摆摆手:“江爷言重了,如果不是江爷的有力教导,又怎么会有今天我喝着茶坐在戴手铐的你对面审问你呢?”
江树思终于收起了笑容,一脸杀气:“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人都会有什么下场吗?还记得前几年的林昭阳吧?”
几年前,有一个和白墨齐名,甚至比白墨更得江树思宠的叫做林昭阳的杀手,因为喜欢上了博鳌的私生女博芸,想与其私奔,博鳌提出条件,只要这个林昭阳将江树思那条秘密的毒品运输线路告诉他,他就把女儿嫁给他。
然而这是一个局。博鳌根本就没有想过把博芸嫁给他,但是林昭阳却为了博芸真的和江树思提出去跑毒品运输。博鳌一早就告诉江树思,说林昭阳为了博芸要背叛他。江树思在等林昭阳自投罗网。果不其然,让林昭阳提出来要去跑运输的时候,江树思就立马把林昭阳废了。
是,废了!他不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接着,他把林昭阳卖到了泰国做了人妖。
这是一个血性男儿一生的悲哀。
陈若恒闻言笑的更是温柔。可是,温柔刀,杀死人!“江爷怕不是忘了,您现在是我的阶下囚?”
江树思点点头,“怎么会忘了?我老江还没有老到这个地步!现在在这牢里坐着。你还别说,挺舒服的!”
陈若恒轻轻的用食指顺了顺眉毛:“舒服就成!别传出去给道上的人听到,我在自己家款待自家大佬还亏待了?”
“我知道。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样会被其他人关进这里。”他突然严肃起来。
“这些年以来,想要我我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这里也挺不错的,起码,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江树思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吸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很多!”他的眼神迷离,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多年在江树思旁边的陈若恒清楚,现在的江树思很需要雪茄。陈若恒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雪茄点燃了递给他。他全程的动作都被监控记录下来。这一套动作优雅至极,很自然,毕竟这是这些年来白墨最常做的事情,可是一点奴役感都没有。
监控室的警员被这个新头儿的行为吓坏了。
袁正清摆摆手:“别管,你们做你们的笔录。若恒他有自己的一套。”
“可是有纪律。。。”另外一个小警员有些语塞。
“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袁正清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另外两个小警员不再作声,低下头来认真的做笔录和记录。
江树思看到陈若恒递给他的这跟雪茄,笑了,是真心的笑了:“谢谢。”
陈若恒摇摇头。“不客气。”
“就冲着你给了我这个续命的玩意儿,我也要给你些你需要的不是?”江树思说的很轻松。
“江爷说的是,道上的规矩就是有来有往啊!”陈若恒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你们应该还没有捉尤经纬那个孙子吧?”江树思提到尤经纬此人,什么风度和大佬的气场都没有了。
陈若恒摇摇头:“他已经被拘留起来了。只是这不归我们管,尤经纬可是高层的人,我们的级数不够抓他。”陈若恒这话特不着调。一点都没有警察的气质。但是话糙理不糙,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合着我在你们这儿还算个小人物?”江树思有些自嘲。陈若恒摇摇头:“并非江爷您咖位小,而是尤经纬那孙子咖位大了!”他用着白墨的语气和江树思说话。江树思点点头,很是理解:“我的事儿,你都知道了个遍,不然,你现在也没法把我铐着请到你对面。这个审问,可有可无,意义在哪?”
陈若恒笑笑:“意义就是写报告。这和我和您干是不一样的。做警察很麻烦,干啥都要写报告。不像和您在一起,杀了人都不用埋!现在被一份份报告烦的我都有些后悔把您抓起来。”
江树思低下头轻笑,抽了口雪茄:“你小子说得好听!我让你杀的人你全部都没有杀,个个给留了活路,现在都变成了可以在法庭里指控我的证人。”
陈若恒没做声,过了一会儿,他眯了眯眼睛看着江树思说道:“说吧。我确实对你没什么好问的。如你所言,你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把我身边的人都谴走,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江树思说:“如果我说,老子就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聊个天你信吗?”
陈若恒唇角一勾,点点头:“我信。那您要聊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把江海霖那小子送到北京去?”江树思第一次和别人聊起他的孩子。陈若恒也被这猝不及防的话题弄的微微一愣。
江树思不等陈若恒回答,自顾自的说:“这小子性格太要强了。比我这个老子还要强,我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不能死在这小子手里。”江树思这套强盗理论让外面监控室的同志摸不着头脑,但是坐在审问室里的陈若恒听懂了。他懂江树思要表达什么。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江树思,是爱江海霖这个儿子的。别人理解不了这个变态,他在这个看起来表面风光的黑社会大佬身边待了这么些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同时竟然觉着这个年过半百的黑社会恶人,其实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这小子恨我入骨,我害死了他妈,他也想弄死我。可是我偏不!我这一趟进来啊,就没有可能出去了。这小子终于如愿以偿了吧。”他这句感慨让陈若恒有些唏嘘。
“为什么要干这个?其实如果你不是道上的江爷,只是普普通通的江老爷子。可能现在你的烦恼是儿子什么时候生孙子,小儿子的早恋不会影响高考成绩。再过多十年,你可以抱着孙子叫媳妇炒菜时少放点盐。”
陈若恒描述的这个画面很简单,却格外温馨。这是这个在道上这么多年的黑社会老大哥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生活。陈若恒看着江树思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江树思叹了一口气:“你又知道我现在这样不快乐?我有花不完的钱,有睡不完的女人,可以对你们这些小弟呼来喝去,这样的生活多少人梦寐已求?”
陈若恒轻轻一笑,他知道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黑社会大佬,只是在逞一些无谓的口舌之快,却也不戳穿他。
“灵素是个好地方,我一直都想去看看的。”江树思突然把话题急转。陈若恒听到江树思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江树思这话假!明明江树思不止一次去灵素,他进监狱钱最后一次去灵素,他都有同行。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老了,命不久矣。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我没有什么好瞒的事情。只是真想去灵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