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动作很轻。可是我一直在装睡。他走之前看了我好久。从他起身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忍着我的眼泪。我知道他想静悄悄的走,不想我情绪波动太大。我根本就没睡,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走了呢。
当我听到我家大门关上的声音,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再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干脆就坐起来好了。我心里的感受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哭,但是眼眶里面总是有一些不讨人喜欢的水往下掉。我可不是非主流,我是真的不想哭的,就是眼泪控制不住。
我走到客厅,才发现桌上留了一张纸。
李木:
我最烦形式主义,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讨厌这些表面东西。可我长这么大,只收情书不发。。。好像少了一种经历?
第一次去北京,是去读大学。我一个南方人,下了火车去吃北京的早餐时,被那个豆汁儿的味道刺激的够呛。当时我在想,如果你要是来了北京喝这个,也许会喜欢。毕竟你吃臭豆腐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那年我收到了学校发的奖学金带智英去吃全聚德的烤鸭,吃的时候在想,你这么喜欢吃肉,肯定会很喜欢吃烤鸭。你可是能连续一个月吃贤记不加青菜的猪脚饭的人。。。我答应过你带去北京吃全聚德的烤鸭,你在家等我回来,带你去北京吃到饱。
我知你不喜欢肉麻,我也不喜欢。我是一个不懂得浪漫的男人,我们结婚都一年多了,我连戒指都没有买给你。没有婚礼,连婚纱照都没有。有回我听局里的女同事嫌弃我,说我这种人是怎么娶到老婆的,什么都没有,你怎么愿意嫁给我。现在想想觉着挺有道理。戒指我们已经有了手链和玉佩,婚礼我们都嫌麻烦,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拍婚纱照吧。。。一直都觉得客厅少了点什么。
忙完这个案子,我就给组织打报告。申请一个假期,刚好和寒假一起。我们就一起去东方帝王谷吧。我想,那里应该很美。上次你去回民街肯定没吃饱,等我们去的时候,多带几张卡,我们吃完回民街再回家。
我很爱你。。。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我已经从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变成你说的即将要地中海顶着啤酒肚的老男人。其实我今天很开心,我爱的人,懂我。谢谢你理解我,让我去北京。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你说的那种灵魂契合的感觉。讲真的,很不赖。和你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开心,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这种有你的快乐。我是说万一。。。我有什么不测,去找杨怡。她和洛斯能保护你。
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我,我只是稀松平常的去调查清一个案件的始末。兄弟我不在的时候,老弟你一个人就别去撸串喝啤酒。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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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这信,心里酸酸的。我发现这纸底下是李忆南的存折,还有房产证。
这算什么?交代后事吗?我擦干眼泪。赌气似的把李忆南的房产证和存折扔到地下。过了没一会儿,我又气愤的捡起来。这可是我们老李家的钱,不理李忆南那个混蛋,也不能和钱过不去。过后心里的空虚之感就更重了。
其实我们都很明白李忆南这一趟去北京的意义,他一个小小的警察,要扳倒一个利益集团,而且是一个站在权利巅峰的利益集团,这谈何容易?他这一次去,想要深入调查,必定会触碰到这帮人的逆鳞,只身一人对一个利益集团。李忆南在用命去赌前程和信仰。而我在用我的信仰去成全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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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忆南走的一个星期。我每天照常上下班,每天吃好。。。并没有睡好。我和他没有任何联系。他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联系他。我只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男人去升级打怪了,我只需要在家里安心的等他回来。
第二个星期,我依旧每天上下班,每天吃。。。不算很好,经常没睡。我依旧和他没有任何联系。没关系,我知道,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许他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没有空联系我。
到了第三个星期的某一天,程杨和霍匀来了。
“天哪,李木,你这日子过得也太糟心了吧。”霍匀看到我家里乱七八糟的惨状发出了感慨。程杨二话不说的就开始帮我收拾屋子,我看他们来了,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不开心,霍匀现在怼我,我都不是很想搭理他。
霍匀看我的样子,看了一眼程扬:“扬扬,你说要不要叫杨怡过来打麻将啊?!这样真好四个人。”
程扬听了很赞同的点点头:“是啊,要不就一起打麻将吧。我好久都没有打麻将了。”
我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有心情打麻将:“你们打吧。我不想打。”我的态度立马让霍匀飚了。
“李木你现在和条死狗一样的做给谁看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霍匀脾气急,什么话都是一股脑的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上课的时候,一首降b曲子你弹成c调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这种状态简直就是误人子弟!”霍匀一点情面都不给我。
显然,他们这一趟来,杨怡肯定说了些什么。“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很担心李忆南,可你现在的这个状态,别说等李忆南回来,李忆南还没回来呢,你自己就傻掉了。你现在就和我老家闹鸡瘟的鸡似的,乌烟瘴气,一点人气都没有!”
程杨看我对霍匀爱答不理的。叹了一口气:“杨怡的小叔子是你们把班上的学生?他和杨怡说了你的情况,你现在这样,作为一个教师,有多不合格你知道吗?!”
“所以杨怡听了江海霖话就让你们俩来找我?”我说道。
“既然放手让李忆南去,那你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程扬的话一下戳中了我的痛处。
霍匀看我的样子说道:“你这老没良心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来找你怎么了?”
“打麻将吧。搞不好打累了就困了。”我轻声说。程扬和霍匀对了一个眼神。“现在就我们仨,怎么打麻将?”霍匀问道。“我知道你想让杨怡过来,她从溧水别墅过来没个一两小时搞不定的。”我说完就掏出手机,给江海霖打了个电话。
“会打麻将吗?”我问道。
我上去就直接问江海霖会不会打麻将。“嗯?”他的声音显然就是懵逼。“不会拉倒。”我说完就准备挂电话。这时候江海霖着急的说:“会会会!”
“来我家。”我说完就挂电话了。
我现在已经一点人民教师的样子都没有了。竟然公然唆使学生陪我打麻将。要不是这个大嘴巴到处说我现在状态不好,我这帮好朋友怎么会这么担心我。这个死孩子,就是不讨人喜欢!
没有过多久,江海霖就来了。他提着炸鸡和可乐,还有各种甜品和茶点。这个点钟江海霖在哪里买的茶点?
霍匀立马就去了门口把江海霖手里的东西分担了些放到了餐桌上。“天哪,这么多东西,你也真是了解李木,都是她喜欢吃的,我看着量,也都是她的分量!”
“杨怡叫你带的?”我看着那些东西。知道我心情不好喜欢吃这些的人只有秦立新和杨怡还有。。。
“是忆南哥。”他直言不讳,一点都不管现在这个名字在我这里有多敏感。
“他和你打电话了?他现在怎么样?在哪?”我立马连抛三个问题给江海霖,一点缓冲都不给他。江海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他上飞机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如果你不开心就带你去吃炸鸡可乐。如果这个不行,就给你吃甜品,他说了,你不能吃太多,你要是吃太多了,晚上会一直发牢骚说会长胖,会烦死我。。。”
我看到江海霖手里提着的那些东西,什么胃口都没有。我才不要这些。。。我只要李忆南。我想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了。但是我不会哭出来,我可不是非主流时代的中学生。我每天都必须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做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你们吃吗?”我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们仨。
江海霖看我这个样子,想了想说道:“你别太小看忆南哥了。他会没事的。”江海霖难得恶魔因子不发作。
“咱们要不边打麻将边说?”霍匀说完就把叫江海霖陪着她把那架放在我杂物间不知道多久的自动麻将机搬出来了。程扬看着我说道:“不是哭丧个脸,自己沉浸在悲伤里就是爱李忆南。只有好好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他!嗯?生活不是言情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继续知道吗?!他只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你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比如,现在你要陪我们打麻将!”程杨温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可能是所有言情小说里最有才华的女主角了吧。我的男主角在外面生死未卜,而我在和三个男人打麻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来,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不过还别说,打了这个麻将,我的心情真的变好了。现在我还有些理解我老妈为什么没事就要跑去打麻将,麻将真是个好东西,江海霖那个笨蛋一直在诈和,诈到我心情都变好了。我打着打着麻将终于有了些困意,打了不知道好久,我有些支持不住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我困了。”
“那去睡吧。”程扬说。
“我没意见,反正我也不会打。”江海霖碰到了他人生路上除了钢琴以外另一棘手的东西—麻将。
“那我们仨就联机打游戏?!”霍匀提议道。其他俩人都意见。我收了赚的钞票,然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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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已经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是被饿醒的。我静悄悄的起床,打着赤脚准备穿拖鞋。这时我听到客厅很轻微的声音。
“我们现在还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这段时间我们陪着李木。”霍匀的嗓门一向很大。可就是这么大的嗓门还是有意识的收着声音说的。他们要瞒什么?!
“我托我北京那边的朋友打听过了,这事儿好像没有回转的余地,而且忆南哥他现在已经被革职在监狱里关着了。”
是江海霖的声音。我听完这句话眼泪就掉出来了,这几天的所有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我直接扭开门把冲出去。
“什么叫做没有回转的余地?!什么叫做被革职在监狱里关着?!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李忆南到底怎么样了?!”我现在完全没有理智而言,现在的我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