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时光慢一点，再让我多看几眼我的少年。
    我还记得那天王俊凯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时不时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我想进去帮忙，毕竟听着他的乒乓作响多少还是有些干着急，但是还是被他连哄带骗的拒绝了。
    我看着他一鼻子的灰有些想笑，只好回了声好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按着电视，继续听着他时不时传来的糟蹋东西的声音。
    电视节目越来越无聊了，看的愈发的有了睡意。我强撑了，讪讪的转了台，恰巧转到了一个医院的介绍。介绍说这周日去体检半价优惠，我抿着嘴笑开，因为觉得这家医院有些逗了，据我跑了这么多年医院的经验，是没有哪家医院愿意给你真心实意的做体检的，他们巴不得你病一点再病一点，好获利。
    但是也不乏很好的人，但是这种促销的东西我并不相信。
    不知道是转了多少台，我才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气，蹑手蹑脚的蹿到了厨房门口，却冷不防听到了王俊凯的声音，“躲后面干什么，快出去，厨房油烟太大。”
    似抱怨又似关心，我嘟着嘴没有挪动自己的步子，直到他无奈的夹了一筷子慢悠悠的走出来，喂我吃完，我才心满意足的跑开了，边跑边说着，“快煮好，我要吃饭了！肚子饿！”
    然后过了五分钟，我就看到他出来了，饭菜也丰盛的紧，我把不久前不开心的事情一股脑的抛到了脑后，开始品尝。
    坦白说，煮的味道入口尚可，但是造型却每一个都很好看，我知道他很用心也从那菜色中看出他很少下厨。最好笑的就是我吃一口王俊凯就皱下眉头，好像他在看我吃毒药一样。
    “看着我皱什么眉头？你煮的东西又不至于那么难吃。”我安然自得的吃着倒是他一直在瞎紧张。
    “额....真的吗？”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我点点头，他这才安心的拿起勺子喝汤拿起筷子吃菜，他自己吃的也深觉味道还算不错，总算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眼睛亮亮的，带着得瑟的成分，就像一个在炫耀的小孩对我嚷着，喏，我真的很棒呢。
    王五岁，你别当你是小孩，还总对我卖萌耍乖。
    吃完饭后他去客房小睡了一会，而我躺在他房间的大床上，傻傻的盯着天花板，难以入睡。
    明天就是体检的日子了吧。叹息一声之后拿起被子捂脸，不久又拿开，继续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王俊凯的房间也很干净，床铺是海贼王系列，果真是....童真，对面挂着一张大大的柯南海报，下面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走近看才知道写了不挂科，挂柯南。
    海贼王手办摆了一桌子，几乎每个角色都有，并且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
    王俊凯。
    我在想，喜欢漫画的男生都有一颗最温暖最热血的少年心吧。
    请原谅我词穷，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形容你的好。
    再后来有些困，我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王俊凯坐在我床边的凳子上，拿着吉他，调着琴弦。“醒了啊。”
    周围有些暗，看向窗外时才发现窗帘被人拉上了，只剩下一点点光透进来，空调也不知道何时开了起来，掀开被子竟不自觉觉得冷。
    “我冷。”说罢我就看到他起身关了空调，顺手拉开了窗帘，然后转身看着我。
    窗外的天还是有些蓝蓝的，几朵白云在空中飘着，的确很美，但是此刻我的视线都在王俊凯的身上，难以转移。
    少年，你这身上散发的王者风范是与生俱来的吗？想着我也对上他的眼眸，晃了晃脑袋以表喜悦。
    “傻。”他撇撇嘴走了过来，不忘嘲笑。“刚过来看你被热出一身汗，怎么会有人这么笨。”
    “得了吧，你也不聪明。”我狠狠反击，可是那个嫌弃的眼神却沉溺在他更温柔的眼睛里变得温暖了起来，不自觉嘴角最勾了弧度。反正自从我认识他之后就没有固定的笑点了。
    因为王俊凯，就是我的笑点。
    那天晚上晚餐照旧在外面解决，大抵是他不想在体验一次油烟味了，我知道，因为我每次煮饭油烟味都熏的我不舒服。
    夜很静。
    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晚上没有多少人转悠，临近十一月份的天已经格外的冷了，给我一种又要冬天的错觉。
    认识王俊凯的这两个月左右，自己居然比以前快乐了不少，虽然还是会难过，但是至少不会被它拽着尾巴，常常失落的就想掉眼泪，甚至有读者在我的贴子里留着：骆姐最近过的蛮滋润嘛。
    带着调侃口气惹的我心头一暖。
    “阿骆，我明天有个选拔赛，要去邻市。”他拉着我的手走了很久，在快到家门的时候突然说着，也是这句话让我舒心了。
    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要去体检，这样子是真的挺好的。他不知道就不会操太多的心，很多事情有我一个难过就好了，这种东西不需要太多人分享。
    “好啊。”我说完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我抬头看着他。
    “可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他的眼睛黑黑的，像海那般深邃，里面的悲伤就好像无底洞，把他的快乐偷走当了养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是，意识到什么了吗？
    心不自觉加快了跳动，手上的汗密密麻麻的，我握着他的手愈发的松，但是他却握得愈发的紧了，像个不安的小孩，用那双悲伤的眼睛无助的望着我。
    “我觉得我就要失去你了。”
    听得我的心又是一惊。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啦，我不还在这里吗？”我试着去安慰他，但是他还是沉默着，直到过了几分钟才闷闷的应了声“嗯。”
    “不要离开。”似喃喃自语那般，又好像是在对我说。
    到家之后被王俊凯折腾去陪他看了一宿的动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时侯睡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时侯被他抱到房间，更加不知道他是哪时侯走的。
    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桌子上放着牛奶和面包，还有些温热。旁边的便利贴字迹有些潦草，上面写着，
    “啊乖要吃饭啊不能饿肚子，我先去啦。
    要想我。”
    要想你。
    怎么不想你。
    吃完后我回到家拿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去了医院，在路上的时候阿九给我打了电话，问了一些我敢去医院吗之类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敢。
    但是敢去体检和敢看结果是两回事。我是有勇气去做但是没勇气去面对结果，所以我承认其实我是个特别懦弱的人，就好像我有勇气和王俊凯在一起却没胆量离开他一样。
    早早离开多好，不动心后来也就不难过了。但是如果只是一个假设，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所以，把你的悲悯和那泛滥的难过还是自己吞下去吧。
    自己先明白现实比被人道破肯定来的好得多。
    大多数医院星期日一般是休息的，但是那些规模大的医院一般是全天候的，都没见到它关过门。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医院是怎么分配工作的，但是作为一个写书的人其实没多大必要知道，况且问了别人也不会回答你。
    医院外的环境很好，路旁种着我喊不出名字的树木。此时高大的树木叶子落了大半，倒是有些萧瑟，有些凉意。
    医院。在我心里是死亡的代名词。只是可笑的是，我居然会与它挂钩。
    我认。
    如果这是遇见王俊凯的代价的话。
    我的主治医生姓陈，是一个30来岁的女人，口气很温和，很知书达理。
    她把我领进体检室的时候，口气有些唠叨，“徐骆啊，你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一个小姑娘把自己搞的这么老成做什么不累吗？”
    “有吃饭啊.....”这句话只能被人当成耳边风了。
    “真舍不得你吃这么多药，劝你动手术你也死都不肯，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啊。”她叹了一口气，把我拉到位子上开始抽血，这下子总算不说话了，我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也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上你会遇见很多人对你好，也许只是萍水相逢。所以，在活着的时候要感谢他们给你的和善。因为对你好并不是她的义务，即使她是警察即使她是医生。
    “可是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抽完血后我才回答，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垂下了眼，似笑非笑的说着，“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宁可，用药物撑着活久点。”
    活着的机会？我宁可不要，因为它太小，我不要冒险。
    我宁可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要马上死掉。
    这个世界还这么美，我才舍不得呢。
    体检结束后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居然见到了俊恩，他母亲牵着他的手在不远的走廊处似乎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我远远看着并没有准备走过去，倒是俊恩的母亲先看到我然后喊了我的名字，有些抖的声音有些刺耳，“阿骆，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回答，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人。
    俊恩也抬头看我，然后轻轻的唤了声，“姐姐。”然后我就撑不住了，闷闷的应了声，“嗯。”
    我能很冷淡的对每个人，前提是他对我也不客气。但是我做不到别人对我好我还能摆出一副冷面孔，这是我的致命伤，我太心软。
    “阿骆，生病了吗？”俊恩母亲口气很和善，很温和。
    其实，撇开她和我爸在一起这件事之外我觉得她这个人还是蛮好，温柔说话口气很好，不像我妈也不像我口气刺耳的很，而且她脾气真的温柔，我觉得老爸会喜欢她这件事其实不奇怪，换做是我，也许我也会喜欢。
    但是我也恨，恨她抢走了我妈的位置，也恨她的孩子抢走了我的位置，可是不管我是带着恨过日子还是带着爱过日子，都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
    开心的也只有我，甚至是不开心也只有我。
    “没有。”我咬咬牙，吐出二字，口气不好。
    “阿骆。”但是她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和我说话，“回家吧。”
    我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姐姐，回家吧，爸爸很想你。”俊恩的声音还有些小奶音，稚气未脱，显得温馨。
    可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关心就像凌迟，把我拖入不知所措的边缘。想拒绝却不忍拒绝，想沉默却不能沉默。我傻傻的站了许久，说出了个含糊的答案，但是我却看到俊恩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以后再说吧。”
    “你们怎么在这里？”没有话题的时候要么找话题继续要么想法子离开，而明明想离开的我却舌头打结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想打自己，这样不是表明了自己很关心他们吗？
    “俊恩生病了。”她说完我看了一眼俊恩惨白的小脸儿瞬间了然。“带他来打针。”
    有母亲的小孩果真幸福，不用担心明天怎么样，不像我，颠沛流离。除了遇见王俊凯和阿九这两个人之外，好像太多事都枉费一生了。
    “下次，记得回来。”
    不知道是她迟疑了多久才开口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想当作听不到，但是我却做不到，那么既然听到了，就要回家了吧，可是那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恨，又怎么是说散就散的呢？这不可能。
    请在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学会原谅。
    时日不多。
    我要再快点学会原谅。
    王俊凯离开两天了，中途只有一通电话，话中透着疲惫，他跟我轻轻抱怨着，“阿骆，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觉得唱歌也会这么累，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在梦想的路上。”
    “有我在。”
    “我会努力的，那我先忙，记得好好吃饭睡觉。”
    就是这样几个字的对话。
    王俊凯。
    一直以来你的梦想就是可以在一个广阔的舞台上唱很多好的歌，可以弹自己喜欢的旋律，可以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但是你可曾知道，遇见你到现在甚至是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的梦想都只是你。
    王俊凯，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固执的梦想。
    生活好像还是一样，但是我发现最近噩梦越来越频繁了，头疼也是，多思考一些甚至是多走几步路，头就疼的愈加厉害。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就觉得我自己的精神已经近乎崩溃了，这几日都必须服用安定片才能睡的安稳些，不然我就会醒着，在万籁俱寂的晚上。
    我感觉死亡愈来愈近了。
    王俊凯离开了五天，我心里的不安感愈加严重了，因为后来的两天里不仅是电话甚至是他的短信我一条都没有收到，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手机出了问题。
    不然怎么可能会一点点关心都没有呢？
    愈发焦急就愈发睡不着，就要吃更多的安定片来安定自己的情绪。这些情绪压抑着自己，想哭，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也许是太忙了吧。
    我这么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其实真的难以说服，但是自己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按下那烂熟于心的号码。想念有时候并不是打电话的好借口，这么思索着，只能反复看着按不下播痛的键。
    真恨透了这个想念却不敢行动的自己，打个电话又不会少块肉对不对？但是.......是因为在乎的太深了，所以很怕自己会让他觉得厌烦，我不希望他觉得我非要管着他，什么事都要插几脚不可，大概我是想证明我足够信任他。
    但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因为倘若做的到的话后来的我定会给他更多的宽容，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解释，而不会什么都不听就那样离开，拿自己所剩无几的时间发着脾气闹着别扭，不去见他。
    我把太多的时间用来遗憾，却忘了留下一些些时间来让他去说清楚原因。
    我太固执。所以我活该。
    体检单明天就要拿，精神也达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疲倦，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不需要安定片就可以好好入眠。
    人太累了，自然就会睡着了。
    只是这种方式不太对而已，毕竟白白饱受了那么多天噩梦的折磨，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太甘心。
    第二天的雨有些大，所以我有些不想醒来，灰蒙蒙的天看了自己都觉得有些乏，真想就这么一睡不醒。
    我很少有这种念头。
    不过心灰意冷的时候会有。心灰意冷就是养料，滋润着那些不好的想法迅速生根发芽，而后自己又会沉默良久。
    其实一睡不醒也是蛮好的，因为自己在梦中大抵会忘了很多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那么那么遗憾了呢？
    这样子死掉应该是最好的了。但是这个念头在看到王俊凯的海报之后果断消散。
    [第四期原作：闵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