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洛识微乖巧安静的坐在外间厅堂中, 等候召见。
侍女上前端来茶盏,洛识微从善如流的接过,无意识的扫过她头顶的双丫髻, 按照原身的人设随口撩了一句:“不愧是督主身边的丫头,生的就是标致。”
“洛大人对每个女子都是这么说的吧。”侍女嗔了他一眼,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俨然已经有几分少女的风情, 和在东厂培养出来的胆子。
洛识微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说:“那怎么可能呢,我只对美人说这种话。”
“不信。”小丫头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不信的?”
小丫头眼珠一转,似要为难他:“那……你对督主大人怎么看?”
楼既回?
趁着人不在, 洛识微的作死本性也冒上来了,仿佛报复性的,他眨了眨眼,笑着说:“美是不分性别年龄的,而督主恰好就是人间绝色,不仅生的一张勾魂摄魄的芙蓉面,再配上他的权势地位,这世间有谁不会为之倾倒?”
青年病怏怏的裹着白裘, 雪白的面容看起来像大病未愈的模样,唯独一双眼眸又黑又亮,说起话来,唇角泛着轻狂恣意的笑容, 放肆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厅堂的大门“啪”的打开, 夹裹着风声, 楼既回一袭玄色蟒袍, 腰间配着长剑,脚踩金丝靴踏步而来。
洛识微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心虚不已:“见、见过督主。”
小侍女早已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行礼。
似刚退朝,楼既回还穿着那身逾越的朝服,他斜睨了洛识微一眼,轻笑道:“刚才都在聊什么,说给我听听?”
洛识微头皮发麻,垂死挣扎:“没说什么,就是在闲聊而已……”
“把头抬起来。”楼既回的声音布满寒意,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危险气息。
洛识微身体一冷,只觉得汗毛直竖,他的心头猛地跳了几下,却顺从着对方的意思,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凤眸。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一般,洛识微顶着压力,慢慢的将方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督主……人间绝色……世人倾倒……
每一次字,都让他头皮发麻,夭寿了,真是嘴炮一时爽,被抓火葬场。
最后一个字说完,洛识微听到了一声阴冷的轻笑。
楼既回凤眸斜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波流转间是与生俱来的多情,但面对这张昳丽绝色的面容,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食人花,洛识微哪敢升起半分旖旎,看上一眼就觉骨寒毛竖。
却听督主那慵懒华丽的嗓音,漫不经心的对他说:“这句话,晋文帝也曾对吾说过。”
洛识微慢慢地反应过来,晋文帝就是老皇帝的太子,后来只当了三个月的皇帝就被楼既回砍下头颅,丢出大殿外……
哦,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晋文帝是这个下场了。
他刚想到这里,眼前突然有血花闪过,洛识微瞳孔骤缩,怔在原地。
他眼看着那小侍女的头颅,便如同晋文帝那般咕噜咕噜的倒在地上,甚至没来得及求饶,便已死不瞑目。
督主的长剑锋锐无双,切割出来的伤口格外的平稳,鲜血顺着雪白的刀背缓缓地滴落。
楼既回以刀尖抵在洛识微的下颌上。
洛识微被迫仰着头,动都不敢动,冰冷的剑身混合着浓稠的鲜血,压在他的喉咙上,只需轻轻一划,他的下场便与小侍女一样。
楼既回持剑的力度很稳,在他想杀洛识微之前,那锋锐的刀尖没有在他白玉般的脖颈上留下一丝伤口。
他要笑不笑的看着那人,不紧不慢的问道:“知道为什么把你留在东厂做个文官吗?”
洛识微垂下眼眸,看着刀锋,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回答的不够好,下一秒就是人头落地。
危险的气息从喉咙蔓延到心脏,洛识微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刺激。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在死亡的边缘突然笑了一声,说:“知道。”
“我起初以为,是因为九千岁被触碰到逆鳞,所以我提出的惩罚方式得到了您的欣赏,但是今天早晨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诚然,督主对断根一事耿耿于怀,但是楼既回这个人能够做到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史无前例的将天子掌控手中,让天下苍生为之恐惧臣服,就绝不会蠢到永远将目光停留在身体上的那点小事上。”
他歪了歪头,让自己的脑袋舒服一些,脑海中的逻辑慢慢清晰起来,他一边分析一边说:“我一直在想,楼既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奸宦、阉党,权臣。
他能够将手从后宫伸到前朝,就代表他绝对是有一定政治手腕、懂得审时度势的,而不是纯粹的阴狠毒辣,为一己私怨祸害苍生。”
“所以,你以我的提议为机会,看似是泄愤,实则是在不着痕迹的铲除掉太原赵氏,重创世族。”
洛识微抬眼看向楼既回,大胆的与他四目相对,他冷静的说:“我猜,督主大人今日上朝,应该就已经在授意手底下的人,开始筹备今年的恩科了吧。
打击世族,这样寒门才有入仕为官的机会,科举考试才不只是摆设而已。”
楼既回静静的听他说完,突然一笑,说:“你是真的很聪明。”
“不及督主万分之一。”洛识微叹了口气,说:“您这一招实在太毒,现在那些世族估计得恨透我了。”
“怕吗?”
“那有什么好怕的。”
洛识微无所谓的道:“只要您不把我捅成筛子,那些世族有什么可怕的,按照您的手腕,估计用不了几年这个国家就没有世族了吧。”
楼既接过下属递上来的白布,缓缓地擦拭着剑身的血迹,雪白的剑锋折射出他艳丽到咄咄逼人的面孔。
下一刻,长剑收鞘。
他走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冰冷的手指拍了拍病秧子雪白的面孔,低笑一声,霎时间美目流转风华绝代。
洛识微被这绝色的面容所摄,顿时一怔。
楼既回慵懒的声线漫不经心的对他说:“好好活着,如果你足够有用的话,说不准就可以爬上我的床了。”
“……!!!”
洛识微吓得往后缩了缩,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夭寿了,您不是最反感被人觊觎美貌吗,怎么还带自己开玩笑的呢?
楼既回轻笑一声,似乎被他这副怂样愉悦到了,他起身,擦了擦手,才随意的吩咐道:“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里,那明日便随我一同上朝吧。”
“是,督主。”
洛识微小心翼翼的探头,问了一句:“我爹上朝了吗?”
楼既回挑眉:“怎么?”
洛识微:“我怕他看见我,直接犯病死在朝堂上,那对明天的战况多不利啊。”
多不利啊……
洛识微你还能多王八蛋啊。
督主被他逗笑了,说:“无妨,他听闻你为东厂效力,已经气的犯病,称假不上朝了。”
“哦,那您下次可以告诉他,他孙子也被净身了,我估计他会直接告老还乡。”洛识微淡定的说。
本是一句逗趣的话,却让楼既回挑了挑眉,对着下属吩咐道:“那小崽子若无什么问题,便放洛大人父子团聚吧。”
“是。”
很快,小崽子便从牢房带了出来。
洛识微看着小崽子安静行礼的模样,啧啧称奇:“督主,我这儿子是不是第一个,全首全尾从东厂私牢走出来的人?”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像是个当爹的。
楼既回漫不经心的将视线从小崽子身上移开,问洛识微:“他叫什么名字?”
“洛芒。”
“锋芒毕露的芒?”
洛识微腼腆的说:“是芒果的芒,因为我喜欢吃。”
小崽子的脸都黑了。
楼既回低笑一声:“那你的识微来自哪里?”
洛识微骄傲挺胸:“识微知著!”
小崽子的脸黑成煤球了。
洛识微半点不觉,还厚着脸皮对楼既回道:“我名识微,字砚卿,督主若不嫌,喊我的表字就好。”
不多时,番子上报。
他见状,没有半点探听的意思,立刻识趣的带着儿子告退。
洛家父子俩退了下去。
楼既回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角噙着笑意,还在低声重复着他的字:“砚卿……”
沈郜唤道:“督主?”
“沈郜,看好他。”
楼既回笑意不见,眼底却一片幽深,他慢悠悠的说:“洛识微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城府极深,我总觉得他和他那个儿子之间,肯定还有更有意思的秘密没有被挖掘。”
“是,属下会着重盯着他们父子。”
沈郜退下。
当天晚上,又神情古怪的回来了:“督主,洛识微带着他儿子出去了。”
楼既回放下手里的毛笔,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问:“去哪里?”
“他带着七岁的儿子,去了青楼楚馆,说是培养渣男从娃娃抓起!”
督主的笑容凝固了:……?
洛识微,你还真是色心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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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有二更,啾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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