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瞪着眼前的姑娘,恨不得上前冲着她的脸打一巴掌。
九华好似没看见苏氏眼睛里的窘迫和怒意,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未等苏氏有动作,却似想起什么一般短促的哦了一声,道:“这叫‘端茶送客’,姑娘可明白?”
她说的好似教学生的夫子似的,身子微微前倾,认真的要命。
看得苏氏面孔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九华一眼,转身离去了。
苏氏气极了,走的时候将门嗙地一声带上,张良听了这声音,却极温柔的笑了一声,因为九华的占有欲,觉得心中雀跃极了。
还未等他高兴完,就听九华轻哼一声,夺过方才亲手给他倒的茶,接着耳边传来吨吨吨的声音。
九华一口气将茶杯里的水喝完,将那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不给你喝!”
张良呼吸一滞,方才不是不生气么?
他抽掉眼前的布,看向气呼呼的九华,沉默几秒,再开口时却未曾解释,只问:“你方才回来,可看到院子里拴着的雁了?”
张良的眼眸清清澈澈的,像一面镜子,九华看着里面倒影出的小小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愣。
她一边觉得先生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燕子?”
张良叹了一声,道:“是活秋雁,有两对。”
九华哦了一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想喝雁汤了?”
张良:……
张良有些无奈,只好又将贴身放好的庚帖掏出来,摆在桌子上,“我不是想喝……秋雁汤。”
九华看着那两张庚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腾地站起来,缓了一缓,觉得这样自己有点没面子,又贴着椅子坐下。
“那你提着秋雁去找我师兄,给我看有什么用?”她气呼呼的,觉得先生转移人注意力的方式实在是太卑鄙了!
张良觉得她今日尤其可爱,他想了一瞬,见九华还在等他回答,便嘶了一声,将受伤的腿缩了缩。
“你怎么了?”
张良面上挂了勉强的笑,“是猎秋雁的时候扯到了伤,无碍。”
张良本是想借此遮掩自己提起秋雁是为了看九华害羞的小心思,却不曾想这姑娘信以为真。
九华一把探上张良脉门,须臾,她往桌子上一倚,看着张良的眉眼,慢吞吞地说:“扯谎。”
张良苦笑一声,小声道:“鬼谷与农家众人今日夜里便能到,我予你看秋雁,是……”
张良顿了一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看着九华的眼,却想,他若是直说,恐怕也是能看见面前姑娘害羞的模样的。
“是为了瞧你欢不欢喜。”
最终还是没直说,他害怕九华会恼羞成怒。
九华还想他会找什么借口,没想到张良竟打了记直球,她蹭地站起来,张良没想到她会突然起身,坐在长椅另一边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椅子摔了。
他刚稳住身形,就听九华磕磕巴巴地装凶,“谁……谁会因两对雁欢喜……哼!”
张良抬头去看,只见她已经走到门口,藏在发丝里的耳尖已经红透了,看着叫人心痒,他忙收回视线。
结果院子里的秋雁被冲出去的九华吓到了,张良耳边又传来雁子惊惶的叫声。
他又笑了,觉得满足极了。
九华冲出院子后,当即在院门旁边的树下蹲下了,她用手背拼命贴脸,试图降降温,觉得自己都要冒烟了。
萧何经过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将面孔埋在手心的场景,想着最近有些无法无天的苏氏,以为是那叶执明的所作所为伤了她的心。
他在九华身前不远处停下,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接过却看见她笑着抬起的眼。
九华见了他便微微皱眉,苏氏叫他萧何大哥,想必是关系亲近,她不喜欢苏氏,自然也不会喜欢萧何。
萧何又怎样?
不就是萧何吗?
九华眼睛里的笑意渐渐褪下去,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何本就只想远远看一眼她,自然想告诉她自己来是干嘛的。
他看了眼屋子后边的河,说:“我来捉鱼。”
信你个鬼……
九华撇嘴,屋后这条河水流湍急,清澈见底,河底都是泥沙而不是石块,根本不是捉鱼的好地方。
她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方才害羞的模样,“你既来捉鱼,便去捉,看我是作甚?”
萧何看了一眼湍急的水流,有些尴尬,懊悔自己怎么没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借口。
他有些局促,不停地摸挂在腰间大刀上的红穗,“我见你心情不好,便来问问。”
九华皱眉,就算她心情不好,也不关这人的事儿。
萧何还未等九华说话,便又说道:“我听说苏姑娘日日都来,你可是恼她了?叶先生看不见,不知道你的好,他若……若喜欢苏姑娘,我……我会待你好的。”
九华盯着萧何,觉得他又烦又不会说话。
他不提还好,提了,又叫她想起那苏氏来,虽说心中知晓这苏氏不能怎么样,可见到了,就是叫人生气。
萧何见九华盯着他,以为是说动了,他方才露出惊喜之色,就见面前的姑娘五指成爪,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抓,一柄通体莹白,华丽不可逼视的长剑便出现在她手中。
接着,在萧何惊骇的目光中,九华的一头长发在风中一寸寸变白,最后,那双潋滟的眸子,变作了琉璃一般的金色。
九华用长风挽了个剑花,刹那之间就隔着衣领架在了萧何的脖子上。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九华的眼神冷的很,不见羞涩,不见戒备,亦不见初见时的温和怯懦。
萧何愣住了,他喉头滚动一下,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他觉得自己脑子混混沌沌的,有点迷糊。
他虽不是学富五车,但是阴阳家的奇人也有所耳闻,听闻阴阳家许多能人皆是天上星宿下凡,面前这位孟姑娘,也是?
他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小声说:“你不必隔着衣领,我不怕冷。”
九华……
这萧何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亚子?
正常人不是应该开始求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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