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苏眼底的黑雾缭绕，几乎挡住了他紫色的眸子。
    风听雪紧张地捧着他的脸，不间断地说着，心不自觉地揪成了一团。
    她后悔了，刚刚不该说那样的话刺激墨苏。
    早就知道自己会消失，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又何必说这样不甘心的话出来，惹得墨苏胡思乱想，能够得到什么呢，最终，该消失的，还是会消失。
    眼看着墨苏毫无反应，眼底的雾气更重，风听雪真的怕了。
    刚刚只是一时冲动，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没办法收回。
    “墨苏，墨苏，你快清醒一点，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被心魔控制。保持本心，你要相信自己，也也熬相信我们。墨苏，你听到了没有？”
    黑雾已经从墨苏的眼底向外扩散，他的脸，都仿佛笼罩在了黑雾中。
    风听雪无法可想，快要急哭了。
    正在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一种黑色的火焰。
    黑色的火焰无声无息地出现，烧到了墨苏的身上，遇到散逸出来的黑雾之后，那火焰像是遇到了燃料一般，燃烧得更加旺盛。
    不过，黑雾也在火焰的燃烧下慢慢消失了。
    墨苏的眼眸再度恢复了清醒，他奇怪地低头看看在自己的身上燃烧的黑色火焰。
    不觉得灼烧的疼痛，反倒觉得轻松。
    他伸出手指，仔细地感觉，那黑色的火焰烧着，但是，他只感觉到浓浓的死气，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是什么？”
    风听雪也伸出手，奇怪地问着。
    没想到，对于墨苏毫无伤害力的黑色火焰，却在她的手伸过去的瞬间，就猛然席卷上她的手指。
    “唔！”
    风听雪痛得闷哼一声，随后，脸色就变得难看。
    她默默地感受着火焰灼烧，体会着火焰中那熟悉的情感，还有不甘，思念，难舍……
    “大师兄……”
    她呢喃着呼唤，脸色悲戚。
    想要流泪，可是，却没有泪可流。
    千年了，她都已经忘了流出眼泪是什么感觉。
    这是，脸颊上有温热的感觉，风听雪抬手摸上脸，却没有泪水，但那温热，却明明是泪水滑过脸颊的感觉。
    唐雪舞，是你在为大师兄流泪么？
    我们是该流泪的，大师兄为了我们，付出了太多，可是我们，却都没有为他做什么。
    如今，他竟然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告别，让我们除了眼泪，什么也做不到。
    大师兄，这是你对我的惩罚么？
    风听雪只觉得心口闷痛，她捂着胸口，疼得蹲下身子。
    那黑色的火焰，依然眷恋地在她的指尖燃烧。
    墨苏担心地看着风听雪，伸手，想要把那黑色的火焰拿走，风听雪手向后一撤，不让墨苏碰。
    墨苏的脸色僵了一下，默默地看着她。
    风听雪任由脸上的泪水的感觉不断地冲刷，眼神凄迷地看着火焰。
    “大师兄，千年之前，我就是这样赴死，你却为我夺回了一丝魂魄。千年之后，你如我一般赴死，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等我出去，难道，千年了，你不想见到我么？”
    “不过也好，见了，不若不见。反正，终归我们都是要离开的，莫不如，就这么离开，免得伤感。大师兄，你慢一点走，等等我，我来找你了。”
    墨苏听得心慌，他顾不得风听雪是否同意，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面对自己。
    “雪儿，你刚刚说什么？”
    风听雪抬头看着墨苏，静静地凝视了许久许久，突然笑了。
    那笑容，平静恬淡，有着放开一切的淡然。
    墨苏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不由自主地揪着。
    风听雪没有给墨苏时间去思考，她淡淡地笑着，安静地看着墨苏，声音也是平静如水的，有着放下一切的淡然。
    “墨苏，我刚刚骗了你，我没办法留下来。我的灵魂力量只剩下一点点了，代替唐雪舞跑出来之后，就会消耗干净。可能一天，也可能下一秒，我就会彻底消散。我不舍得，但是，想想，我消失了，才是最好的结果。我的灵魂已经有了新的记忆和性格，她很好，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
    “墨苏，别否认，我都看在眼里。我们千年前是真爱，你也实实在在的爱着我，并且因为遗憾，这爱延续了千年。可是你没有发现，你对我的爱，和对她的爱，是不同的。我们相遇，碰撞，相爱，很美，像一场梦。只是，梦终究有醒的一天。”
    “但是，你和她之间的经历却完全不同。你是为了我，所以守护她成长，看着她长大。但是这过程，却是你跟她的，你一点一滴地把她刻进了心底。不是梦，却比梦美，这样的现实，才是最真实最唯美的。墨苏，你也许爱着两个人，但是真的让你选择的时候，你会选她。”
    风听雪落下断言，墨苏张嘴，想要反驳，却在风听雪了然的眸光中突然发现。
    那一句不是，终究是说不出口。
    唐雪舞是他看着长大的，是爱人，是妹妹，是亲人，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是无法舍弃的。
    可是，他又怎能舍弃得了风听雪！
    墨苏垂眸，眼神也变得平静，他安静地看着风听雪，点头。
    “雪儿，我承认，小舞对于我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但是你也一样，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是我黑暗生命的一缕光。千年前我以为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相爱，所以，我从来不曾想过跟你说，现在，我要告诉你。”
    “雪儿，认识你之前，我的生命是枯燥无味的，漫长的岁月中，只有修炼修炼修炼，没有其他的乐趣，就像是一片空茫的天地，没有光亮，只有死寂。可是，认识你之后，你就是阳光，照亮了我的天地，照亮了我的心。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比不过小舞。”
    “雪儿，在我心里，你如此重要。不要再说消失的话气我，试探我，我不让你消失。雪儿，我是如此如此的爱你。”
    “只是，我从不曾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