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小妹回到家后立刻在居住的岛上引发了轰动,谁也没想到李宏宇的那两个手下竟然真的从湖水镇把人给带了回来,着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见到家人后,受到惊吓的陈家小妹立刻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把所受的委屈悉数发泄出来。
“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陈老汉领着家人给李宏宇和赵欣下跪,如果不是两人出手相助的话陈家小妹根本不可能有惊无险地回来。
“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李宏宇微笑着扶起了陈老汉,说实话他只是在这件事上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身为朝廷辅臣他自然不能坐视陈家小妹受到凌辱。
“不好了,陈扒皮的人来了岛上,现在就在院门外面。”李宏宇的话音刚落,一名年轻的后生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神色慌乱地说道。
轰的一下,现场的人们顿时慌乱了起来,很显然陈老爷是派人盯住了陈铁牛一家。
李宏宇心中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他本不想在鄱阳湖这里多事,可既然陈老爷不死心的话那么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说起来两家都姓“陈”,五百年前是一家,何苦要咄咄逼人呢!
“诸位乡亲,此事李某既然已经介入,那么一定将事情办妥后才会离开,大家请放心。”李宏宇知道人们是担心陈老爷找麻烦,于是沉吟了一下后宏声说道。
“不,公子你已经帮了我们家的大忙,不能让你受到连累,这陈扒皮可是心狠手辣,你们还是快点离开,晚了的话他很可能会对你们不利。”
陈铁牛闻言立刻就急了,连声向李宏宇说道,虽然他知道李宏宇颇有来头,可这里是鄱阳湖,陈老爷的天下,万一陈老爷起了杀心的话李宏宇和赵欣可就危险了。
“是呀,李公子你快走吧,陈家的人可是招惹不得。”陈老汉也开口劝道,他可不能害了好心帮忙的李宏宇和赵欣的性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公子就不相信有人敢胡作非为。”李宏宇知道两人是为了他和赵欣好,于是不以为意地笑着向陈铁牛说道,“铁牛兄弟,劳你去附近镇上走一趟,给我们在客栈里订几个房间。”
“公子,你们要在这里留宿?”陈铁牛闻言顿时怔了一下,他听出来李宏宇的言外之意,不由得诧异地问道。
“既然有人不想本公子过得安生,那么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了。”李宏宇笑了笑后风轻云淡地说道,根本就没把陈老爷的威胁放在眼里。
陈铁牛见李宏宇心意已决,因此不再坚持己见,从李宏宇的一名护卫那里接过了两锭银两急匆匆地乘船离去,一是给李宏宇订客栈,二来也是联系刘三跟李宏宇会面的事情,他也相信刘三在听闻了李宏宇的事情后肯定也会对李宏宇感兴趣。
晚上,鄱阳湖岸边的一个城镇的一家客栈。
“那个陈员外听见石海的名字后有何反应?”一间客房里,李宏宇沉声问向了今天去陈家老宅要人的那两名劲装大汉。
“大人,当卑职说出石海的名字后陈员外非常惊讶,神色变得颇为复杂。”那名国字脸劲装男子闻言向李宏宇一躬身,沉声回道。
“看来那个陈员外果然认识石海。”
听闻此言,坐在李宏宇身旁的赵欣不由得笑着说道,“这样的话想必其暗中走私私盐的事情是真的。”
“私盐可是市面上最为暴利的行当,是人们在生活中的必需品,他既然是鄱阳湖的地头蛇那么岂会放过这么好发财的机会。”
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他早就猜到了事情会是这样,因此故意让国字脸劲装大汉找机会试探,如今足以证明陈家暗中贩运私盐。
“相公,这件事情咱们可要速战速决,年后咱们可就要返回京城向皇上述职。”
等两名劲装大汉走后,赵欣柳眉微蹙地望向了李宏宇,两人这次既然是匿名而来那么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暴露身份。
再者说了,李宏宇和赵欣都是大明的重臣,管得都是军政大事,故而陈老爷的案子根本轮不到两人介入,左右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恶霸而已。
因此,两人首先要在鄱阳湖地界的官府中找一名身份适中的官员来审理此案,可当地的官员与陈老爷来往密切,肯定被陈老爷攥了不少把柄,因此岂会跟。
这样一来就使得事情变得复杂,赵欣有些担心她与李宏宇因为陈老爷的事情要在这里耽误不少时间。,
“九江知府卢孝明是浙党的人,这次东林党得势他肯定会受到冲击,保不准明年就要被吏部免了知府的职务调到偏僻清冷的衙门去。”
李宏宇知道赵欣的担忧,于是笑了笑后说道,“所以,他是最合适审理此案的人,陈家这些年来肯定有不少恶行,只要卢孝明把盖子给揭开了那么陈家也就完了。”
赵欣闻言眼前亮了一下,如果卢孝明把这件案子办好了可就是大功一件,有了这个功绩再加上李宏宇的暗中支持,肯定不会受到此次浙党失势的影响,反而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很显然李宏宇不会亏待了他。
“卢孝明平日里肯定没少得陈员外的好处,会不会有所顾忌?”不过,赵欣随后柳眉微微一蹙,如果陈老爷手里有卢孝明什么把柄那么卢孝明很可能不会冒险。
原因很简单,卢孝明虽然会因为浙党的失势而在官场上受到冷落,但不至于丢官罢职,而他与陈老爷的那些勾当一旦被捅出去,那可就不仅丢官罢职那么简单,十有八九会掉了脑袋。
“娘子,有咱们给卢孝明撑腰他还怕陈员外手里的那些证据?”
李宏宇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把赵欣拉过来坐在怀里,有些无奈地说道,“虽说卢孝明收受贿赂触犯了大明律例,但官场上的风气如此,咱们也唯有来个法不责众了。”
“相公,朝廷上党争不休,地方官场的风气又江河日下,大明何时才能中兴!”
赵欣闻言不由得幽幽地说道,她自然清楚李宏宇这样做的无奈,可即便是李宏宇也无可奈何,无法改变大明官场的现状。
“至少等渔税收归地方衙门后,鄱阳湖的渔民能过上一段安稳舒心的日子。”见赵欣的神色有些黯然,李宏宇于是笑着安慰道。
第二天晚上,九江城,九江府府衙后院。
“老爷,小的去陈家那边催问了,他们说今年的东西要先缓缓!”
一名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伏在案头上挥毫泼墨练着字,这时,一名下人模样的瘦高个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
“缓缓?”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啪一声把手里的毛笔扔在了面前洁白的宣纸上,使得纸上已经写了的字立刻沾了不少笔头甩出的墨汁。
“难道真的以为本官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成?”
随后,中年男子的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句,冲着那名瘦高个男子说道,“去,查封了陈家的铺子,本官要让他们知道戏耍本官的下场!”
“遵命。”瘦高个男子闻言向中年男子一躬身,转身快步离去。
“慢着!”不过,瘦高个男子刚走出房门,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喊住了他。
“老爷有何吩咐?”瘦高个男子闻言停下了脚步,返身进屋向中年男子躬身问道。
“算了,此事作罢。”中年男子的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然后有些不甘心地向瘦高个男子摆了摆手。
这个中年男子自然就是九江知府卢孝明,他口中的“陈家的铺子”就是陈老爷在九江城里的产业。
今天原本是卢孝明收到陈老爷贿赂的日子,可陈家的人却找借口推脱,摆明了就是趁着卢孝明的靠山浙党在朝堂上失势而不想给这笔钱。
卢孝明现在确实很需要钱,随着东林党的掌控朝局,他们这些齐楚浙三党的地方官员肯定会迎来苦日子,被东林党的人趁机打击。
如果是万历皇帝时期卢孝明根本没有这个担忧,因为有万历皇帝坐镇的话,即便是东林党在朝堂上占据了上风,齐楚浙三党的地方官员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可如今不同,天启皇帝是被东林党人拥立登基,故而受到了东林党那些人蒙蔽,打破了朝堂上党争的势力均衡,东林党的力量不断发展壮大。
而且,东林党的那些激进派官员是“大开杀戒”,想要把朝堂上的反对势力赶尽杀绝,这就使得齐楚浙等派系的官员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作为九江府的知府,卢孝明自然清楚朝堂上的局势,如今齐楚浙党派系被东林党死死地压制,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整出什么事端来,否则的话岂不是给了东林党的官员找他麻烦的理由。
所以,虽然心中颇为恼火,但卢孝明在心中进行了一番仔细权衡后最终决定忍下这口气,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会好好“修理”陈老爷一顿,让其为今天的事情付出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