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边锋对自己说的话,边城冰冷的心房再次多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他拉着边锋和边清宁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父亲呢?母亲呢?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父亲……”边锋低下头来,“父亲在前不久驾崩,遗体已经葬入龙岩城外的皇陵,至于母亲……”
边锋紧攥着拳头,猛然抬起头来,两行热泪被甩在空中,迅速坠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母亲,这才……这才让母亲遭了毒手……”
边清宁见哥哥流下眼泪,自己也小声地啜泣起来。
边城微微瞑目,缓缓吐出胸中的抑郁之气,对着边锋和边清宁说道:“带我去你们母亲那里,不能让你们母亲就这么躺在这里,要把她送进皇陵。”
边锋和边清宁点了点头,擦干泪水,当先带着他们向坤德宫走去。边城下意识地伸出手来,牵住孔伊梦的手跟上前去。
孔伊梦浑身一震,感受着边城冰凉的体温,心中五味杂陈。
可是边城并没有牵住她多久,当边城意识到自己牵手的人并不是白瑾时,他就轻轻地放开了孔伊梦的手,让孔伊梦的心中,陡然多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滋味。
进入坤德宫,这座皇城中央的起居宫殿已然面目全非,尸横遍野,入目皆是血迹的散落的兵戈与盔甲。这些大兴帝国的军人,没有一个是逃走的,他们都把热血和生命,奉献给他们挚爱的这片土地,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死法会比战死更光荣。
穿过火焰和浓烟,边城四人抢入一间小阁,在不甚明亮的日光里,已经苍老不少的俞氏静静地躺在地上,胸口有被利刃刺穿的明显痕迹。她倒在地上,和衣而卧,似乎很安详。
“母亲——”边锋与边清宁痛呼一声,跑到俞氏的身边,轻轻地晃动着俞氏的身体,可是俞氏早就没了呼吸,也听不见儿子和女儿悲切的呼声。
让边氏兄妹的情绪抒发了一会儿,边城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沉声道:“好了,人总是要学会如何坚强的,我们把令堂送去皇陵吧。”
……
祭起仙力,边城白发飘飘,带着边氏兄妹和俞氏的遗体,以及默然跟随的孔伊梦,向着大兴皇陵飞去。
第一次飞上天空,看着生活了许多年,如今变得残缺的巨大皇宫渐渐化作一个小小黑点,以边锋的性格都觉得很可怕,更别说娇柔胆小的边清宁了,她依偎在哥哥的臂膀上,那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
边锋适应了一阵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目光渐渐向前定在了边城的身上。一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边锋不止一次地在父皇那里听说过大兴神武帝的传奇,可是在他幼小的心中,更愿意把那些故事当做一段传说。
他很难相信,这个世上又那样威棱霸道、武勇盖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男子,直到他自己亲眼看到。
父母皆没,国破家亡,此时的边锋真的很无助,也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而这时边城的出现,就如同一道曙光,又像是一根能够救命的绳索,边锋很希望,自己能跟随着这位叔父学习武艺,因为那复仇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中生了根。
……
很快,众人落在了皇陵之中。
此时的皇陵,竟然也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皇陵中用青石铺就的表层已经被完全掀翻,露出皇陵下方复杂的地宫来,许多许多黑漆漆的大洞,仿佛是空洞的眼睛,向天质问着不公。而一阵秋风的划过,更是带起那些洞口一阵呜呜的啸声。
在这凄厉的啸声中,众人注意到,有数口金色的巨棺竟然被翻到了土地上,棺盖大敞着,周围有许多散落的金银,显然是被人动过了。
“啊!”边锋走到近前,惊呼了一声,险些没有昏死过去。
那是一口新棺,在墓主的要求下并不奢华,内里陪葬的一切金银珠宝都不翼而飞,不仅如此,那墓主的身体,竟被割成了两段。鲜血在棺木里流淌着,染红了墓主尸体的衣服,也染红了他那苍白的头发。
这口新棺的主人,是刚刚死去不久的,边翼。
边翼死后,边锋将一颗父亲小时候赐给自己的大夜明珠用金链串起,挂在了父亲遗体的脖颈上。边翼希望,在黑暗的墓室里,棺椁里,都能有一点光亮陪伴着父亲。
可是却没想到,盗墓的人丧心病狂,竟然因为这件珠宝,便让边翼的遗体身首异处……
“是谁?是谁干的!”边锋大吼着,用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表情痛苦。
边城看了一眼边翼的尸首,怔了怔,随即目光阴沉地走到那些被炸开的大洞旁,俯下身来,细细打量了一阵子,用食指挑起一些粉末,放在鼻端嗅了嗅,起身道:“毁坏皇陵,盗走财物的,恐怕还是那些昆仑的修士。这些大洞是被土系灵力砸开的,并非人为。”
“昆仑?我们边氏一族何曾与他们有过什么深仇大怨?竟然毁我皇陵宗庙,荡我江山社稷?”边锋痛呼道。
“他们确实与大兴没仇,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有野心,他们想要统治天下。”边城云淡风轻地说道。
“事已至此,先把皇陵好好归置一遍吧。”边城看了一眼父亲边绪的空棺,默然地盖上了棺盖……
边城四人一直弄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一切安置妥当。边锋和边清宁强忍悲痛,脸上都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他们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这个仇一定要报。
众人歇息了片刻,孔伊梦和边城一起恢复着仙力,等到他们恢复完仙力之后,天已经完全地黑了。
边城缓缓睁眼,正看到孔伊梦一脸担忧地望着前方。
他向前望去,只见断裂的皇陵门柱上,坐着边氏兄妹。这对兄妹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耳畔秋风落叶簌簌的响,此夜无星,清冷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透着一股别样的凄凉。
“他们,怎么办?”孔伊梦默默地看着边氏兄妹,嘴上轻轻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