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娇宠最新章节!
温夫人思忖间点头道:“先生说得极是。”因为徐尚已经辞官,便不准侯府诸人称呼他为“大人”或者“太医”,为显示尊敬,侯府所有人一律称呼他为“先生”。
“我明天就带小女去拜谢太后娘娘。”
娇娇的身体能恢复得这样快,原本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太后。
现在她已然接受要将婷婷暂时留在京城这件事,一旦定下来,她就会立即启程回辽阳将整个侯府都搬来京城。
事已至此,就没必要再纠结再不甘,更没必要再去多想。
二人正说着话,有小丫头在门外悄悄探头,侯在温夫人身后的高嬷嬷便悄没声息的出去了。
“什么事?”高嬷嬷蹙眉看着那门上的小丫头问道。
夫人在招待贵客,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看她不揭了这不知轻重的小丫头的皮!
那小丫头倒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见高嬷嬷不悦,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肖嬷嬷叫奴婢过来告诉嬷嬷:焦先生到了。”
这可着实是大事!
高嬷嬷听罢她的话当即摆手遣退了她,随后便不管不顾的亲自去了花倾阁。
夫人早早便交代下来,只要焦先生来京,无论什么时候都立刻请二小姐去见他。
虽然她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交代,但是,看夫人说这话时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她就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张晴在二进院子的浮曲阁见的焦先生。
虽然风尘仆仆的,满身满脸的尘垢,但是焦先生却精神极好,坐在桌几边捧着茶杯轻轻哼唱着什么。待看见张晴从门外走进来他更是急匆匆起身大步迎上前,双眼放光。
焦先生已经年近五十了,从辽阳那么远奔波数日来到京城,竟然还如此状态,令张晴身后的高嬷嬷十分惊讶。
“先生。”张晴敛衽施礼。
“哎呀,快别这么多虚礼,”焦先生双手乱摇,“我听说你……”
话说到一半又忽然住口,抬头环视原本这屋中侍候茶水的丫鬟以及跟在张晴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
张晴便即挥手,高嬷嬷带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屋子当中只留下莺语和妙香二人。
见人都走了出去,留下来的这两个丫鬟显然是信得过的,焦先生便放低声量道:“我听说你奏出了《离恨歌》,你究竟是如何弹奏出来的?残缺的那部分曲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莺语听他问起这个,便自袖中取出张晴前两天写好的曲谱,将之递交给焦先生。
焦先生急切的将曲谱打开。
这首残曲他参研多年,原本的曲调早烂熟于胸,他第一眼便看向原本缺失的位置,满满的板眼,那些托、抹、挑、勾像活了似的映入他脑海,他不自觉得抬手,顺着乐谱的曲调弹奏,甚至忘记手里还端着写着曲谱的宣纸。
妙香见状赶忙上前帮他托着宣纸。
“嗨呀!”过了好一会儿,焦先生才感叹出声,挓挲着双手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宣纸,“竟然如此!这许多年老夫竟未想到,妙哉!壮哉!”
神情似痴似颠。
焦先生对于琴道的痴迷,张晴是知道的。
待他从《离恨歌》的曲调中回神,她才以手做请,“先生请坐。”
焦先生连连点头,此刻他已经从妙香手中夺过那张宣纸,宝贝似的捧在怀中。
待入座,焦先生左手臂护着那张宣纸,右手端起桌几上的茶喝了一大口,才道:“我送给你的那本琴谱,原本是东印国使者献给先皇后的。”
他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慢慢说道:“据说这《离恨歌》是前朝元后所谱,曲调悲戚哀婉,听之伤神。那位元后殡天后,唐朝皇室将之视为珍宝供奉起来,却在几十年后东印人攻占大唐时,被东印人劫掳而去。”
大唐是前朝国名,而东印国在大周的东面,虽是弹丸小国,又对大唐及大周屡次挑衅,却苟存至今。
“当时境况惨烈,偏偏有一位至忠之士,欲夺回《离恨歌》,最后寡不敌众,死前想将之摧毁,但是却只毁了一半儿。后来我大周昌盛,东印遣使者来访,那使者便献上了一本琴谱,其中便有这残缺的《离恨歌》。”
“那使者虽说是献礼,却拿出这么一份东西,分明是在向我大周挑衅,意在展示他们曾经攻陷京城攻陷紫金城的这一事实。”
焦先生说着长叹一声,“钟皇后,”顿了一下又改口道:“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卿鸾皇后了,她当时便立意要将这首曲子补全,好叫那东印人看看,我泱泱大国英才倍出,不是他们区区蛮夷可以随意欺辱的。”
可惜钟皇后红颜薄命,否则以她的才华,这首曲子想必早在几年前便会重新现世。
张晴看着满脸遗憾的焦先生,轻啜了一口茶水问道:“先生难道以前是宫中的琴师?”
否则怎么会对此事知道得这么清楚?还一副怀念旧事的模样。而且,那本琴谱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
今日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焦先生就没打算再有所隐瞒,遂点头道:“钟皇后曾经为残谱和为师一同参研过。她殡天后,没人再将心思放在琴谱之上,为师也不愿意再留在宫中,便辞了这份差事,带了这本琴谱四处游荡。”说着抬头,看向张晴的眼神又带上了些激动,甚至是狂热的崇敬的意味,“没想到,为师能在辽阳遇见你。”
“那先生可愿意替我再次进宫?”张晴问道。
不必娘亲将道理分析给她听,只一听到这首曲子出自皇宫之中,她便感觉心中烦闷,不愿去参与牵扯。
焦先生不待她的话说完便即点头,“当然愿意,”转而道:“也不能说是为你,名利荣华之类的,这些年为师也看得淡了,之所以我这样高兴这样迫切的想要顶替你的名声进宫,最大的信念就是想完成钟皇后的遗愿,使她不至于在这世上还留有遗憾。”
“这样就会没有遗憾了么?”张晴不知不觉说出这样一句话。
“当然了,”焦先生再次点头,“她虽然命薄,但是至今当今圣上仍旧对她难以忘情,太后也对她念念不忘,更是惠及她母家,除了补全残谱这一桩事,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也对,过去的,便算是过去了吧?该撂开手的,还是撂开手的好。张晴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