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势越发凶残。
浪头里卷起一条强横的水龙,破空一摄,将两根冰棍子从此岸甩去了彼岸。
“砰砰”两声闷响——摔了个五体投地!
两货七荤八素,哭爹喊娘。抬头一看,只见山月昏蒙,树影幽幽,好个噩梦般的幻境啊!
离家怕是有十万八千里远了!
雾气随风鼓荡,鬼气森森,直叫人神魂俱散。
哗哗的黑水中,又响起古怪的声音。
“呼呼——嗷呜,呼,嗷呜——呼呼!”
肆无忌惮,响彻半空!粗犷雄浑之中夹杂着刺耳的残虐,有如刮骨钢刀,久久不绝……
更恐怖的是,林中竟有声音相和,“呼呼—嗷—”,似在呼朋引伴!
两只货吓得抱头,浑身上下冰霜覆体,动弹不得,唯有伏地装死。
昏惨惨的光景中,山林方向传来“啪嗒啪嗒”脚步声!
两个高大的黑影晃荡而来,口中呼呼不止,似是亢奋到极点,喊得嗜血异常。
脚步到了跟前,绕着元庆和李俊转几匝。毛茸茸的大巴掌伸到身上,没轻没重,把那衣袍乱扯乱撕。
两个书生斯文扫地,很快便光赤了……
口中直喊:“鬼爷爷绕命……”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屁股上血花四溅……
好家伙,身后两个毒魔狠怪果然残忍!
径直把淫罪的种种地狱带至人间!
元庆和李俊如受火床,如抱铁柱,如遭钉喉,如受蜂蝎,如遭噬肾,无休无止,堕入永夜……
*
严锦只看到水中起浪,后来那两人就不见了。
空气中残余着不安。
阿泰凫水过来,将她抱入怀中。如受了委屈,垂头静默着。
鼻息如风似的,一下下落在她肩上。
“他们人呢?”妻子压着声音问。
“赶走了。”
“……不知还会不会来?”
“不敢了。”
严锦沉默着。这事儿真可怕!
难怪李燕妮的脑音中说这时空到处是肉戏!
王寡妇啊……变态了吗?
若她嫁的是个普通男子,今晚下场一定凄惨至极吧!
想到被下药的可能性,不禁毛骨悚然。
以后遇到他们,一句话都不能说,拔腿就跑才是!
“哥,我们回家吧。”
“嗯。”他带她出了水,裹好浴巾,提上篮子……
山林里传来凶残的野兽嘶吼。
她打了个寒颤,轻轻问,“咦,啥呀?”
“黑熊。”
“好像在打架,叫声好可怕。”
“确实。”他淡淡地说,“野兽嘛,打起架来当然可怕。”
柴扉“吱呀”一声开了。他抱着妻子,摇着壮硕的身躯走了进去。
一如平常地就寝。
风里多少动荡与不安,都与这个家无关的。
——此处的宁静坚不可破。
很快,她蜷在他臂弯里睡着了。
想必累坏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手中依恋地揪着他胸前一撮毛……
阿泰垂眸瞧着她,脸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蹭着。
好像委屈、又好像轻蔑似的眨着眼睛。
过了一会,他翻开蒲扇似的手掌,看着掌心里两只瓶子。
一个是致幻的,一个是撩兴的……
哼!
*
当新的一天到来,村里的气氛仍像夏威夷海滩一般热烈。
粮食找到了。
世子爷兼县老爷还赦免了几项赋税条目。真是天降大喜!
兰芳大姐一大早就来跟严锦聊天。手里还端着早饭碗!
吃的是玉米糁子,配萝卜干儿。
吸溜吸溜地喝着,告诉她昨晚的后续:
李燕妮因建议有功,被贵人赏了五十两银,亲口赞她有“妙知灼见”。还要把她“智计寻获粮食”一事,向全县张榜通告。
真是出尽了风头!
“可能姨太太的位置落她兜里了。”兰芳斜着眼,语气酸溜溜的。
“给谁当姨太太?”
“还能有谁?贵人呗!”
严锦:“……”
“大姐,那事儿后来咋说的?”
“哪个事儿?”
“驱邪的事儿……”
兰芳面无表情。一时没回答。
粥喝完了。她伸出舌头舔碗,一下一下的……
严锦呆呆地瞧着。
直到那碗舔得一干二净了,兰芳才瞧她一眼,压声责备道:“现在又没死人,你还提它干啥?”
严锦:“……”
要是死人了呢?
她不敢往下想了。
“啊哟喂,我的亲娘——”兰芳忽然大吼一声,眼睛发直向东边瞧着,“什么东西爬出林子了!”
严锦扭头一看,吓得浑身一抖!
头皮都炸了。
我去!那是两只……贞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略重口。。。妹子们莫怕。。。
第20章 诬蔑
兰芳大姐眼可真尖,惊疑道:“要命的,两只大肉蛆子……好像是元庆跟李俊吧!”
严锦定睛一瞅——妈呀,还真是!
顿时想到了什么,扭头就去屋后!
“大哥,快去看看。”她心跳得厉害。
阿泰正在筑屋基,闻言头也不抬,“看啥?”
“李俊和李元庆从林子里爬出来了……”
他扭起一只嘴角说,“还有这种事?”
严锦低声催促他,“晓得是你干的!去瞧瞧吧,别出人命。”
丈夫搁下巨大的木柱,吊儿郎当理了下腰带,“行,老子瞧一眼去。”
嘴角却飞起一丝残暴的冷笑,“还有气的话就直接弄死!”
严锦额角一抽:“……”
连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兰芳大姐早已一马当先,踩着石头过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