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个男人已经回去了,要是被他听到了恐怕会对自己破口大骂吧,他真会对我不利的话,我也会很好解决的,只是不想轻易的动用法术,这里离汽车站很近,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一想到苏檬含,我想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张天一的,她是担心张天一留在我的工作室,没有人照顾,我想这次她回去的话,应该不会和张天一再起什么纷争了吧。
苏檬含重伤之后,气色不是很好,要不是张天一衣不解带的细心照顾,哪会恢复的如此之快,我想张天一是对她有感情的,苏檬含亦是如此。
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兼搭档,我十分了解他的为人和性格,张天一虽然表面上对谁不是很在乎,有时会有些冷淡,但他的心思却是很细腻的,他目前在乎的,除了他的家人,也许就只有我和苏檬含两个人了。
苏檬含对他有感情,我想这感情也是在张天一在她受伤时照顾她才升华的,不然的话会连个招呼没打,丢下我一个人回去了。
走出了这家小旅店,这条巷子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电线,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走道很狭窄,宛如偌大的迷宫一样,要是到了晚上,得费很久时间才能走出来。
与其说是巷子,不如说是城中村,这里住的基本上是从偏远的农村进城打工的人,条件很简陋,因为房间布局的原因,三楼以下的很难见到阳光,特别是到了梅雨季节,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水库。
不过在这里租房很便宜,交通十分方便,这里有几路公交车可以到达各个地方,而且不用转车,最晚一班也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只是这里不是很安全,离汽车站近的地方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也不排除网上逃犯埋名隐姓的在这里生活。
今晚的月光很皎洁,不免想起了小的时候姥姥陪着自己看月亮的情景,喜欢吃姥姥给自己做的桂花糕,轻轻的咬上一小口,迎面而来的扑鼻的清香,舌尖上的清甜味让我这一生无法忘记。
虽然姥姥不在很多年了,时常想起她老人家,如今家里已是物是人非,再也没有疼爱我在乎我的亲人了,他们的眼中只有金钱和利益,哪里还会有什么亲情可言!
要是我的姥姥还活着,看到他们如此对待她的唯一宠爱的外孙女,该是有多么的生气与无奈吧。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连月光也变得渐渐惨淡起来,不知怎的,竟生起了朦胧的雾气。
在雾气之中,我看不清路,只能靠着记忆寻找着,想着苏檬含究竟是比自己幸运的多,不然的话也会很容易的迷失方向,万一路上遇到歹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想着想着,不小心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等我弯下腰看了下差点绊倒我的石头,发现这不是石头,原来是个很旧的皮球,上面的颜色早就看不清了,变得很脏很脏,好久没有用水洗了。
猜测着这是谁家的小孩子白天玩皮球时丢下的呢,准备把皮球放在了对面的房子门口,以防别的路人也被它给绊倒。
正在抱着皮球往对面走去时,耳边传来了一阵很稚嫩也很动听的童音,像是在唱着一首很短的儿歌。
“妈妈我在等你回家,天黑黑我不怕不怕……”
这声音若是在白天听了,会十分的好听,可是在这后半夜的,尤其是在这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显得十分的诡秘。
这么晚了,还会有孩子在唱歌,我想应该是他的妈妈没有下班,他很怕天黑,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睡觉,唱歌是为了让自己壮胆吧。
我抬起头看了下二楼,果真有个昏黄的灯光,可能这边线路不是很好,灯光忽明忽暗的,恍惚中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口上闪了一下又不见了。
准是那个唱歌的小男孩吧,可能是他听到了脚步声,以为自己的妈妈回来了,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丫跑到窗口一看,结果不是他自己的妈妈。
这会儿他心里很感到失望吧,我本想上楼去安慰安慰这个小孩,迫于车票上时间的关系,要是再不加紧步伐,最后一班的赶不上了,只能等明天上午的车了。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个很细很细的声音,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他不知何时从楼上跑下来。
“姐姐,这个皮球是我的,可以给我吗?”
我看到小男孩的脸上,明亮如星辰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感觉是不是生病了一样。
我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口气很柔和的说道:“小弟弟,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那个小男孩小声的说道:“姐姐,妈妈还没下班,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姐姐你可以陪我玩吗?”
我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时间快来不及了,摇了摇头说道:“姐姐要去车站坐车,外面很冷,你快回房间别冻感冒了,我想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我看着他,顿生怜爱之心,想着要是自己以后能有这么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该多好。
想想自己还年轻,还得要继续执行捉鬼的使命,作为法师,可能注定一辈子是孤独的,只要自己习惯就好了。
一想到张诺天,心里会有些隐隐的痛,没想他居然会对自己这样,面对着曾经的爱人,我想只能先暂时把这段感情给放到一边吧。
我想这个时候,苏檬含应该回到了工作室,人稍微安心了些,手机上也没收到她的来电或者短信。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工作室的房间里睡着了。
我把皮球还给了他,他转过身朝着楼梯口跑去,过了一会儿,二楼的灯灭了,想那个小男孩应该上床睡觉了。
我不知道在这个城市,有多少个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长年累月的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看他们的孩子,甚至每年一年也只在春节才回老家见见孩子,在家里待不了几天又踏上了返城的列车。
一想到那一双双充满期盼和渴望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感慨着,一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和他们的情况差不多相似。
姥姥去世之后自己虽然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却犹如陌生一样,父亲对自己的冷漠,母亲的懦弱,其他亲人的鄙夷的眼光,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自己备受压力。
离开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工作室,情况会好了起来,起码脱离了他们的束缚之中,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外努力的打拼着,虽然受过不少委屈和辛苦,也遇到了几个好朋友,他们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让我觉得不会很孤独。
我想小男孩的妈妈在附近的厂里上班吧,她夜以继日的辛劳着,无非是想多赚些钱,让自己的孩子能有书念。
可是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脸色,像是病的不轻,走路也不是很正常,左脚一瘸一拐的,应该是受了些脚伤。
抬起头一看,月亮又出来了,我看着前方的路,薄薄的雾气中隐约显出几个高大的人影,他们在朝着车站的方向走着。
大半夜的,在车站坐车的人应该不少,也不乏早上回家的旅客,他们买好了车票,身疲力竭的,想要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天亮了就会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显示出一条未读的信息,我打开一看是张天一发来的。
“香香,苏檬含已经回来了,她刚才睡着了。”
我心里悬起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我给张天一回了短信,内容大体是这样的,让他好好照顾苏檬含,过一两天我就会回来。
重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我踏着朦胧的月色,在薄雾中前进着,潮湿的雾气让我有一种刺骨的冰冷,很快我的耳朵已经冻僵了。
我连忙用手捂了捂耳朵,好让耳朵的温度变高一点,这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刚才听到的那首儿歌。
只不过儿歌的内容又变成了不一样了,我才清晰的听完。
“在一处小小的临水的地方,在地下轻轻的呼唤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孩子在里面等你回家……”
我心里咯噔一声,儿歌中的“在一处小小的临水的地方”,不就是前面的那条小河吗?
车站附近有一条护城河,听说抗战时日军侵占了这座城市,烧杀抢掠,奸**女,连小小的婴儿都不放过,无恶不作。
他们把许多反绑着的群众战俘给赶到了河边,然后用机关枪残忍的杀害,鲜血几乎染红了这条长长的护城河。
后来解放后,那条护城河经过改造,种了不少观赏的花木,俨然成了一座小花园,供附近的居民栖息游玩。
谁都不曾记得这里发生的一段历史,在人们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忘,只有老一辈的人才会清晰的记得。
我在想,之前的儿歌不是小男孩唱的,那会有谁呢?我一想着,这不会是哪个年轻的妈妈,怕自己的孩子睡不着,用录音机放儿歌给孩子听的吧。
可看了下四周死寂一般的安静,没有哪家灯是亮着的,只有月光在悠悠的照着。
突然,儿歌的声音中断了,接着是一声尖利的女人的声音。
“死人啦,死人啦……”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中年女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到我仿佛遇到了救星,嘴里不停的叫喊着:“快,快帮我打120,屋子里死人了。”
我迅速的掏出手机分别拨通了120、110,不一会儿,救护车和警车同时赶到,我跟着围观的路人围在了出事的门口,他们从里面抬出了一具年轻的男性身体。
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口上,鲜血缓缓的从伤口流了出来,衣服被染红了一大片,正滴答滴答的从担架上落在了地上。
一见到血,头会有点晕,正当我回过头时,不经意的看到了那个窗口,小男孩正探出身子对自己望着。
眼睛里闪出一丝蓝幽幽的光芒,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自己感到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种眼神绝非不是六七岁的小孩的,倒是像个老谋深算的老年人,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恶毒。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个小男孩不见了,我重新看了下那个被插上匕首的年轻男人。
流了一地的血,已经听不到细微的心跳声了,看样子已经是回天乏术。
年轻的男人痛苦的脸上几乎扭曲变形,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匕首,眼睛惊恐的圆睁着,眼珠子都快要被弹出来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个东西让他心里恐怖到极点。
很快的他的脸被一张白布给蒙上了,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给抬上了车。
那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被抓到了,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连衣服上到处都是。
此时的她精神恍惚的摇摇头说道:“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警察为了防止她再次意外伤人,给她戴上了闪亮的手铐。
听围观的邻居说道,那个中年妇女就是凶手,死去的年轻男人是她的男朋友,谈恋爱谈了快一年了,平日里关系都不错,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哪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惨案,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我一想到刚才见到的小男孩那种恶毒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在想,这该不会是和小男孩有关系吧。
细细的一想,感觉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这小男孩也不像是个凶手,我刚刚和他聊天时,也没觉察到他身上有什么异样。
只是觉得他很可爱又可怜,身子很是孱弱,有些担心着以后的他有没有家人的照顾,不知道他的妈妈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生病了。
刚刚在经过他上楼的楼梯口,我注意到他所在的楼已经很古老了,是个七十年代建的红砖筒子楼,楼下的墙壁被烟熏的发黑。
我顺手指了指刚才那个楼的方向,问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阿姨,我想打听下,你知道那个二楼住的小男孩吗?我看他的家人也不在。”
大妈的脸色微变,连忙说道:“小姑娘,你说这栋楼二楼的人家啊,那个小男孩前年一个人在家里玩,大人不在家自己不小心煤气中毒死了。”
“什么?死了?不会啊,我刚刚还和他说话来着。”
大妈一听,没有再和我多说话赶紧走人了。
我回过头一看,那栋楼的二楼窗口黑乎乎的,四周静悄悄的,也就几个路人经过。
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了,看样子最后一班的车已经过了,只好自己坐早上的头班车回老家瓦房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