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不说话,装作睡着,北宫陌也非要她回答,自言自语道:“你不记得了,就算你记得,你也不知道那一段日子,我又多难熬,我已经最好了你一辈子都不会给我生孩子的准备,你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的准备。”
“你还总是想要跑,跑去很远很远,我再也找不着你的地方。”
“我很生气,那时候的我,觉得既然你是我的,那么你心里就算没有我,也不能有别人,觉得你应该呆在我身边,就算到死,你都不喜欢我,也要是我的人。”
“落儿,其实你想不想起来,我都无所谓,毕竟以前的事,对你而言,未必是好事,等以后我们有了矛盾,一想起以前的事,你肯定更加生气。”
“一开始,你不乐意和我在一起,我强迫你,我让你走投无路,我让你只能选择我这边,落儿,你若是记得这些,只怕会恨我,可这是我们的开始,即使它很无耻,但我也不能抹去。”
随后,北宫陌又抱着她说了好多话,言落听着听着,在他怀里睡着了,北宫陌能让她很安心,只要他不想做别的,她就能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晨,言落用昨晚自己已经记得一个细节为由,非要出宫去,北宫陌为难许久,最后道:“好。”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同意,错愕半晌后,小脸笑得好似春日的牡丹,梨涡深深,还附赠给北宫陌一个熊抱,扑到他身上挂住,笑嘻嘻道:“那我可不可以晚点回来?”
不管她怎么又亲又抱,北宫陌依旧不动摇,道:“不行,宫门下钥前一个时辰,我必须要见到你好好的在宫里。”
言落不满,道:“这么严格?”
北宫陌道:“要不你就别出去了。”
言落只好妥协,从他身上下来,换了一件家常衣服,带上一些银钱,正要出宫去,宫门口就冒出一个小孩子来。
言落上前,半蹲下来与他平视,道:“小安,你不去太傅那里上课,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安圆溜溜的眼睛转着,道:“太傅今日教的我都学会了。”
言落托着腮,问道:“那父皇要你练弩箭,你练了吗?”
小安道:“我昨天练剑拉伤了筋骨,太医说,我得休息一天。”
言落笑道:“所以,你回宫休息去吧。”
“母后……”小安扯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道:“母后,你就带我出去嘛!”
“想要出去吧?”
言落从他冒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意图,笑道:“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府宅,你就能每天都出去了,要想进宫都难,所以呢,你现在乖乖在宫里,听你父皇的话……”
“娘亲~~~”小安糯米团子似的身子往她怀里一靠,道:“娘亲,你就可怜可怜小安吧。”
言落摇头,道:“我可怜你,可没人可怜我啊,你要是出事了,你父皇不得剥了我的皮?”
“不会的。”小安很肯定道:“父皇只会惩罚我,绝对不会惩罚母后的,母后你放心吧。”
“不行!”
言落起身,就要急步往前走,甩开身后的小安,没想到小安往她腿上一抱,让她走不动路。
只好把他给带上了。
“小安,一会儿你别叫我母后。”
“我知道,娘亲。”
言落早就向着泠小西打听过了,浮霜馆是她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里面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夜里十分热闹,但现在带着一个小孩,她就不好再去那地方了。
言落怀疑,小安是北宫陌派来的,就是为了阻止她去这些花天酒地的地方。
小安拉着她,道:“娘亲,这糖糕看着好好吃。”
“我先给你尝尝。”言落掰开一块自己尝了,再递给小安。
小安捧着糖糕与她一起走在街巷里,手一直攥着她,看了看路过的行人,也是娘亲带着孩子出来玩耍,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别的小孩是一样的。
他觉得很庆幸,娘亲能回来,真好。
远远见着有娘亲抱着小孩在走,他立刻也要言落抱着他,道:“娘亲,我累了。”
言落无奈把他抱起来,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来放松的,还是出来受罪的。
此时,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撞到了言落的腿,差点要摔倒,言落赶忙放下小安,扶住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只是坐在地上哭,说话也不清楚,看着比小安小一些,言落忙问道:“小朋友,你父母呢?”
抬眼望去,熙熙攘攘地人群,人声喧嚷,叫卖声更是大声,她说话,小女孩像是听不见一样,哭得更大声了。
言落把她牵着走出人群,到一人少的桥头,细细问她,道:“小朋友?你父母呢?”
“不……不……不知道……”小女孩哭得鼻涕都流了下来,道:“有坏人……有坏人……”
言落这才注意道,小女孩的袖子被谁撕扯了,只剩下半截,露出内衬的衣服来,看来刚才她是与别人撕扯过的。
小安站在一旁,十分冷静地看着那小女孩,上前问道:“你记得你父母吗?”
小女孩看见小安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心里防线渐渐放了下来,道:“我父母……我娘……我爹……我……我都……我都不知道名字……”
看她身上穿的衣料,都是上好的,家世应该不错,言落想了想,笑问道:“你爹是什么大官吗?”
小女孩眼睛一亮,道:“我爹?我爹是周国公!好大好大的官!”
“周国公?”小安在一旁想了想,道:“周以端那个恶人?”
小女孩道:“对!”又觉得不对,斥道:“我爹不是恶人?”
小安气鼓鼓道:“你爹就是恶人,每次他来教我练剑,最凶就是他!整日要打我板子!!犯了一点错就打我,昨天我还被他打了一下呢!”
说着就把手掌摊开给她看,虽然没什么被打的痕迹,小安还硬是要她仔细看。
那小女孩别过脸去,争执道:“我爹不是!我爹在家里,从来就没打过我!”说话还不利索,口齿不清,言落都不大听得清楚她说了些什么,小安却能与她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