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北宫陌看她从双肩微颤都强作镇定，手支着额角，指着桌上的米粥和小菜，道：“那把饭菜都吃完，吃完了，我才好慢慢……慢慢……折磨你啊！要不然刚开始你这身子骨就散架了，那还怎么玩？”
她咽下口中的米粥，抹抹嘴，道：“我吃饱了。”再向他伸出手，道：“我可以了，随你怎么折腾。”
一副诚邀君采撷的模样，还笑！
北宫陌摇摇头，道：“没吃完，吃完了再说。”
她揉揉肚子，道：“撑了。”
他坚持道：“没吃完。”
她皱眉，为难道：“真的吃撑了。”
北宫陌起身收拾碗筷，道：“那等你什么时候能吃完一顿饭，我就什么时候碰你。”
她跟在后面道：“这么严格的吗？”
他头也不回，道：“我这人，喜欢丰满一些的，就你那没几两肉的，啧啧啧……”他回头嫌弃道：“再养几天吧。”
她想了想，认真问道：“那得养几天？”
他笑道：“嗯……等我回来，看你脸圆润了再说。”
“我不等你回来。”她紧紧跟在他后面，拽着他衣角不放，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拒绝，“不行。”一旦出了这魑魅城，他便会和此前一样，白日会是小孩子的身量，他可是借着小孩子向秦言落撒过不少娇，要是让她知道了，那还了得？
她威胁道：“那你要是不在，我偷偷溜出去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北宫陌冷笑，道：“你就算是死了，我都能把你从阎罗殿里揪出来。”
“……”
她不说话了，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着。
在他等待引出异鬼的蓝色珠子制成的日子里，秦言落一直都黏着他不撒手，他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沉下脸，也不说话，有时候北宫陌问她，她也只是敷衍的嗯嗯呃呃几句，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两人走在长长的青石板上，哒哒哒，他走得很慢来等她跟上，看她低头闷闷不乐，手相互绞着，也不和他说话。
他率先开口道：“我会回来的。”
她久久不回应，等了半晌，她才敷衍道：“哦。”
他再好脾气安抚道：“你跟着去，有危险。”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她才道：“哦。”伸出手拨了拨垂下的桃花树枝，不知在想什么。
他再道：“异鬼很凶残的。”
“哦。”
她依旧回应得很不上心。
他看了一眼秦言落，凑近她，道：“过几日，泠小西就会滚上这魑魅城了。”
秦言落皱眉，“泠小西？”
“嗯。”
北宫陌给泠小西留下了线索，他那个人虽然傻，但不至于傻到北宫陌给他留的明显线索都看不到。
她道：“他来就来吧，我要和你走。”
北宫陌道：“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你，到时候你不在，你觉得他那蠢人会做什么？那殿里的鬼眼风影还在呢！”
她皱眉，“你……你把他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拦住我？”
“落儿真聪明。”
北宫陌拍拍她脑袋，笑道。
“这聪明我才不想要。”
一日，在她没有醒来之前，北宫陌悄声走了，泠小西那人脚步慢，还没到这魑魅城，她悄悄起身，往殿里走去。
一打开殿门，里面的落叶的腐败气息便扑面而来，上前摸了摸那九州地图，很快，一阴沉的响声，在殿内回荡。
“秦言落？”
秦言落自顾自地摸着九州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听到声音也没有很意外，淡淡道：“是我，你有事？”
那声音再问道：“他呢？”
“谁？”秦言落小声嘀咕道：“说话也不说清楚。”
那声音有些不耐烦，道：“北宫陌！”
秦言落淡淡道：“哦，那个假的啊，他……不知道去哪了，昨天他嫌我烦了，应该是去找新的美人去了。”
那声音听出她的失落，玩味道：“怎么？伤心了？”
秦言落点头道：“有点。”
那声音道：“他是假的。”
秦言落皱眉，道：“这不用你提醒。”
“假的你还若此真情实感？”
“反正真的已经死了，来个假的，姑且当做真的。”
秦言落把桌上的茶壶杯子拨到地上，吧嗒一声，摔了个稀碎。
那声音阴惨惨笑道：“只要你听我话，替我做事，你会得到更真的北宫陌。”
“听你话？”秦言落冷笑，“看来，你不是很相信那个假的北宫陌？”
如果这声音真的相信北宫陌，他就不会越过北宫陌，来找她谈判了。
“但凡有心的人，都会叛变，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人心不足，会生异变。”
那声音阴沉沉道：“秦言落，只要你跟着我，按着我的话做事，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秦言落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声音道：“人死不能复生。”
秦言落用脚随意踢了踢凳子，道：“你死了能复生吗？”
那声音道：“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的事！”
“那想让我听你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秦言落又踢掉了一张凳子，哐当倒地，殿内回响空荡荡的。
那声音道：“秦言落，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除了听我的话，你别无选择。”
秦言落双手推倒一张桌子，笑道：“看你说的，大不了抹脖子死了。”看着尘土扬起，她拍拍手，掸掸灰。
“看来，那个人还没有让你真的爱上啊，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动不动寻死。”
秦言落随手拂掉一只灯，道：“你让他再顺从我一些，兴许我就会真的爱上他了。”
“好，我可以让他顺从你！”
那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了任何声音，只剩下秦言落的呼吸声。
望着殿内摔落的东西，她又往一立柱灯上踹去，踹到地上，灯上燃着火，歘的一声，点燃了殿内的帷幔，原本阴暗的殿内，突然火光四射，亮堂起来。
帷幔上的星火瞬间往上蔓延，火苗舔着破旧不堪的帘子。
秦言落转过身去，当做没注意没看到，径直往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