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落自上往下看,在众多异鬼的胡乱砍斩中,黑压压一片,百鬼乱舞,长长的手臂,若手上一松跌落下去,那可能就尸骨无存了。
她能看得见中间白色玉石上,悬着的蚕蛹正上端,吊着一根拇指粗的金色蚕丝线。
金色蚕丝线吊着巨大的蚕蛹,蚕蛹上雪白的蚕丝密密麻麻缠绕,闪着温润光滑的蚕丝光泽,看起来很顺滑,很好摸的样子,这蚕蛹,能做出好几匹上好的丝绸呢!
两天晚上没有躺在绵软的蚕丝铺就的床上休息了,秦言落想床了。
在蚕蛹正上的这根线比一般的蚕丝要粗很多很多,闪着金色的光泽,很打眼,而且不是众多蚕丝绞在一起搓成的,而是原本就是这么粗,就这么一根。
秦言落皱眉:这得是什么巨大金蚕才能吐出这么一根粗大的金蚕丝啊?辛苦辛苦。
她想想都觉得那巨大的金蚕蠕动起来,比这下面的异鬼要吓人多了。
崖底,除了黑压压的异鬼,就是白茫茫的蚕丝缠绕在一起。
蚕丝细软且韧劲很大,所以那些异鬼双手一根一根撕扯开来,速度极快,乍一看,还以为这些异鬼是什么正经的鬼,正在埋头苦干呢!
千丝万缕纵横交错的蚕丝一端在鹅卵石崖壁上牵连着,蚕丝深入崖壁之内,给蚕蛹继续养分,另一端将那一枚蚕蛹悬于玉石上方,玉石之上能倒影处蚕蛹里面有一位将军装扮,一身铠甲的人影。
不知道这蚕蛹里,是不是就是那位骁勇将军,她也不知道那位骁勇将军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更加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把骁勇将军放入这蚕蛹里,用大漠上的路过死者的血肉到现在,当然也不知道那些甲兵为什么还会复活。
说起来,秦言落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楚今言和余尚告诉她,要这么走,这么走,才能救她姐姐,这么走,对她有好处。
他们不告诉她缘由,是因为楚今言和余尚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为什么这些背后的人,要把她的北宫陌带走,这是秦言落最最不明白的地方。
姐姐以及北宫陌的死,是她走到这里的全部原因,她觉得总得找到背后的那个人,她才能给北宫陌一个交代。
崖壁上鹅卵石光滑,并无着力点,泠小西手中紧握粗绳,横扫左右,尽量压低,将那些异鬼一一引开,让异鬼远离那金色蚕丝线。
顾缺与楚今言各在各处,四处挑拨那些往蚕蛹聚集而去的异鬼,然后再将崖底被惹怒而变得残暴的异鬼引到别处去,腾出可乘之机给秦言落接近那蚕蛹正上方的金色蚕丝。
异鬼的最后目的地,也是那根金蚕丝。
秦言落并不知道异鬼要碰那些金蚕丝做什么,他们手上也没有血啊?楚今言说过,打开蚕蛹必须要把血滴在那金色蚕丝之上才可以。
这些异鬼没有血。
既然这些异鬼本身没有血,那异鬼背后的人,是要借血吗?
借谁的血?
秦言落环顾四周,借的,应该是他们四个人的血。
她再想到昨天自己试探异鬼的那一幕,心中渐渐明晰起来,异鬼要伤她,但是绝对不会杀她,因为她有用处。
那另外三个人的用处,是否和自己是一样的呢?秦言落不清楚。
既然异鬼不会杀她,那她就放心一些了,不死就好不死就好。
秦言落心中的恐惧被填平,手中那把红伞往那些涌上来的异鬼横扫而去,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手上的招式越发纯熟利落起来。
只见千丝万缕根蚕丝自崖壁鹅卵石缝隙中抽出,缠缠绕绕,每一根蚕丝最终目的都是那一枚蚕蛹。
秦言落发现,那些细细的蚕丝上,正在给蚕蛹处输送鹅卵石缝隙处汲取而来的透明液体,这使得每一根蚕丝都黏糊糊的,粘连在一处,那些养分,从黄沙深处而来。
异鬼一路上手撕活物,为的,是找到这些蚕丝,死者的血肉,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会把这些蚕丝引诱出来汲取养分,所以,异鬼不是因为暴躁才撕扯那些活物的。
异鬼们徒手用力劈断每一根蚕丝,还能腾出手来阻止秦言落向着那金蚕丝去,长长的手臂随意一挥,擦到秦言落的衣角。
秦言落往上一跃,躲过去了。
手中用力抓住粗绳,红伞中的剑散去之后,只剩下一把重刀,悬在空中。
手中横着那把红伞为刀鞘的重刀,手臂大力一挥,直接横扫过去,刀刃末端,凝聚了她凰火的炽热,凰火从掌心燎到刀刃末端,直取异鬼眉心。
异鬼眉心遭受重创,腹部又被秦言落来了一刀,两次打击,怒吼一声,向着悬在空中飞晃的秦言落发起攻击,最后支撑不住缓缓倒下。
一只异鬼倒下了,更多的异鬼就会围上来。
秦言落一旦晃得低一些,稍稍靠近那金色蚕丝线,异鬼便会不顾一切,蜂拥而上,伸出长臂,势必要将她撕成碎末。
泠小西所言非虚,异鬼一旦多起来,不是四个人就能解决的,这约莫有几百只异鬼,四个人与这些不眠不休的异鬼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秦言落一边与异鬼苦战,一边还要靠近那金色蚕丝,拽着粗绳的手,虎口已经被磨烂,血浸染到粗绳里,她疼得皱眉,手上却一刻都没有松懈,手上红伞一横,干净利落,将那异鬼脑袋给直接砍下来。
刀刃处的凰火,让那些异鬼没办法再重新拼接身体,死得彻彻底底。
鏖战不是上策,人不能和鬼拼体力。
此时,秦言落瞄准异鬼力有不逮的时机,松了松拽着粗绳的手放低自己的身体,低压飘过那金色蚕丝线上方,测一测自己能够够到金色蚕丝的距离,她与金蚕丝之间,只差一个人的距离。
楚今言说,只要她的血浸润到金蚕丝之中,破开这个蚕蛹,那么蚕蛹里面的骁勇将军便会听命于她,那么她就会成为甲兵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