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言两手一摊,十分无奈,道:“我们又不能看我们自己,我一个大男人又不能盯着另外一个大男人看,所以,盯着你,只能盯着你看。”然后扬了扬手,这里风沙大,异鬼还在“掘坟”,沙土更是漫天都是。
顾缺颔首,泠小西也点头,觉得楚今言这个理由,十分有说服力,虽然不一定是两人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也说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了。
那小男孩一直看着她,秦言落一低头就能看见小男孩向自己投过来的眼神,坚定且信任,他小手虽然在自己的掌心里,但他在努力反握她,小小的手,一路上都不肯放,掌心都出汗了。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的汗交融在一处,湿润润的。
秦言落看了小男孩一眼,又探出脑袋,往异鬼的方向看了看,突然抬眸,看向三人,冷静道:“等。”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
泠小西皱眉,道:“等什么?等更多的异鬼来到这片黄沙之下?”
这一句反驳一出,秦言落还没说话呢,那小男孩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泠小西觉得自己很委屈,发表看法怎么了?还不允许了,这小男孩仗着秦言落偏袒他一些,居然敢瞪自己,他……
他是不敢回瞪回去的,小男孩不管从气场上还是从眼神上,都让他觉得怵得慌,这种怵得慌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生的,让他觉得身为一个大人,十分的挫败。
秦言落认真分析道:“我们并不知道斩断蚕丝之后,要面对什么,即使我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斩断了蚕丝,还是有更多的风险在等着我们,况且,在死人的事情上,异鬼比我们更敏感,既然异鬼背后内那群人派了异鬼先行一步,肯定也顾虑到了此行危险重重,异鬼先行,他们在后面更安全,而我们要想不冒险,需要等。”
她顿了顿,因为抱着小男孩有些累,所以挪了挪位置,动了动腿脚筋骨,没有发现顾缺和泠小西的位置一直在她身侧替她挡住风沙。
她继续道:“我谁也不知道,黄沙之下迎接异鬼的,就是最终的他们要的,我们也不知道,最终是不是我们想要的,如果我们等,最后面临的危险只有一个,那就是很多很多的异鬼,虽然强劲,但是风险可探,再不济,到时候打不过,我们想着跑就是了,如果我们不等,那我们要面临的风险根本就不知道是一个还是无数个,风险不可探。”
泠小西替她补充道:“当然,也会出现我们若是不等,最后一个风险都没有的情况,但是异鬼背后那些人既然派出了异鬼先行,我觉得最后的风险肯定会有,所以还是让异鬼先去冒险吧。”
顾缺点头,道:“我觉得言落说得很在理。”
楚今言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扎入黄沙之下的异鬼,再看看秦言落,点头道:“好,我们再等等。”
泠小西皱眉,还是有些顾虑,道:“可异鬼一旦多起来,我们真的打不过啊!”
秦言落拍拍他肩膀,笑道:“打不过就跑啊!”
再回头看看身边的小小男孩,明天不能把他带来了,实在太危险了,今天她打算等的原因,也有一点是因为他,她本不该带着他来大漠的,既然带来了,本不该把他带来这里的,太危险了。
泠小西叹一口气,摇头道:“到时候,我们未必就能找到逃跑的路。”
泠小西的顾虑不无道理,他在战场厮杀,前有追兵后有劲敌的情况他见得多了,若是堵住了来路,没有前路,到时候插翅难逃,只有死路一条。
秦言落也知道简简单单一句“逃跑”,已经是最幸运的情况了,到时候,被困在僵局里面,依旧是一个死的结局。
她一路上一直走到这里,越发觉得最后,设局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可逃脱的出路,他们似乎能猜测出所有的可能性,能预料到所有的风险,这样开着上天视角的背后设局人,秦言落真想弄死他。
众人低头默然,最后楚今言道:“若事事都让我们预测到了,且避免开了风险,那我们还活着有什么劲?风险不可能没有,万事顺意不过是一句祝福语,万般艰难,我觉得秦言落说的,先等等再看看,可行。”
又指了指秦言落抱着的小男孩,笑道:“且这个小家伙跟来了,我们现在还真的不能动手,万一伤到他怎么办?大人间的厮杀,我们可不能累及无辜的小孩子。”
虽然楚今言考虑到了他,但这小男孩还是一脸不领情的冷漠,像是被小看了似的,脸色阴沉,眸光淡淡的,眼睫低垂。
楚今言逗他,道:“哟哟哟,还在这里倨傲起来,本来就一小孩子,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这些异鬼的,看你这身量,就别逞能了!”
小男孩肯定不服气,但是他自己没有亲口说他不服气,也没有和楚今言争辩,而是指着楚今言,转过头去,向秦言落告状道:“他刚才在客栈洗手,故意用水洒我身上了,还把我撞到了,你看。”
很显然是让秦言落来帮他出这一口被小看的恶气。
小男孩捞起衣袖给秦言落看手肘的摔伤,娇嫩的皮肤擦破了血,还血红血红的。
秦言落心疼地摸了摸,再抬眼看向楚今言,对他的做法很是鄙夷,拍了拍他手臂,皱眉责怪道:“你才说不要累及小孩子,你自己怎么就伤及无辜小孩子呢?你看看这伤,对小孩子你温柔一点行不行?”
北宫陌此时此刻内心:你还有脸说别人呢?你自己都不温柔。
但她可以欺负小男孩,别人不行,秦言落就是这么护短。
被秦言落责怪,楚今言愕然,指着小男孩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和秦言落告状的吗?”
小男孩理直气壮,脑袋埋在秦言落颈脖间,看都没看他,冷漠道:“你刚才得罪我了,我不高兴,而且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