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逼迫出龙鳞和红眸利爪银发,北宫陌在脑子里把秦言落以往在他身下的样子,她娇软的身子,她樱口里溢出来的低吟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想了无数遍!
总算在地下室门挪开的时候,他以血魂时的模样躺在了冰棺里,听秦言落的声音,知道她盯着自己看了好久好久,知道她双腿都冻僵了。
当然,北宫陌也知道,现在的秦言落,已经接受了他死的事实。
回到房内的秦言落,用灌了热水的羊皮水囊焐热冻僵的膝盖,揉了揉之后,抱着温热的羊皮水囊在怀中,靠在软塌上,仔细想想今日自己所感觉到的气息。
很清晰,也很明显,为什么不是他呢?
秦言落熟悉他身上的气息,每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其实是不一样的,而且,她从北宫陌身上闻到的,和别人闻到的,也不一样。
独一无二,专属于她的气息。
怎么会错呢?
她的痛是真实的,那么她就坚信她察觉到的气息也是真实的,天下哪有痛是真的,察觉到的希望就是假的道理?
多不公平啊?
她坐在软塌上,一到深夜,白日的虚假的热闹冷却下来,心扉处的疼痛便清晰无比。
楚今言、顾缺和泠小西都以为她慢慢振作起来,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强撑着自己不能跨掉而已。
她不能垮掉——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姐姐还没有醒来,她还不确定北宫陌为何而死,战场上突如其来的黑风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情,强撑着她继续忍着,捺着,她告诉自己,不痛了,不痛了。
北宫陌的死,她经历过不止一次,不痛了。
不痛……
可是怎么可能不痛!
他的温度她再也触及不到了,以前整日整日,抬眼就能看到的人啊,现在冷冰冰地躺在那冰棺里,以前抱着入眠的人,现在怀中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办法抱着他了。
秦言落不能再陷下去了,她坐在软塌上自我平复了很久,浑身都在颤抖,浑身都在战栗。
好痛。
秦言落把脸埋进掌心,咬紧了嘴唇,把哭声和着淋漓鲜血一并吞下去,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她才把自己的心绪勉强抚平。
他仰起头,眼眶通红,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在心里勉强自己,道:不能垮掉。
夜幕渐渐扯开帷幕,戈壁边城的天空一直都是幽蓝幽蓝的,漫天闪烁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遮天盖地般,戈壁少花草,却多了许多夜间的星星。
她躺在软塌上,看向窗外的天幕,昏昏沉沉之中,渐渐歪着脑袋,枕着星河,星河里藏着旧梦,眼角的泪还止不住的流,哭着哭着,就在软塌上睡着了,身子倾斜歪着,差点从软榻上掉下来。
“睡相还是这么差。”
北宫陌一身纯白云缎银色暗纹长袍,缓缓用手把她接住,顺道点了她的睡决穴位,让她彻底没有意识地昏睡过去,也让她不再做梦,这才敢悄悄的捧起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的小脸。
双眼红肿得跟桃子似的,小嘴下沉,眉间蹙起,怀中的羊皮水囊早就冷掉了,她还一直抱着。
北宫陌将她的水囊拿起来放到一边,再让她好好枕着枕头睡觉,他心中的欲望和念想被血魂无数放大,他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想要她。
可是不能惊扰她,现在的秦言落受不得一点点的打击,若北宫陌命不久矣,明天,或是再过几天,他真的魂飞魄散了呢?
他不能再让秦言落经历一遍这样的事,她那么软,手腕易折,纤细的脖子一掐就算,脆弱得风一吹就碎,自己怎么忍心,再伤害她?
指间触碰她光洁的前额,薄唇很快忍不住覆上,又忍不住尝了尝她皮肤的温热,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不深,不足以留下疤痕,不足以被她发现。
“落儿,对不起。”
他俯身抱了抱她,没有给她盖上毛毯,生怕她醒来时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什么都不要做最好。
“啊欠!”
在软塌上睡了一晚上,戈壁边城夜里的风又大得很,窗也没关,昨晚就这么睡着了,她风寒谁风寒?她不咳嗽谁咳嗽。
怀中的水囊早就滚到软塌一边去了,真的是困得睡着了,昨晚连一个梦的都没做,关于他的,关于自己的梦,都没有。
真可惜,本想着睡觉时能看见他的,现在连做梦都没办法看见他了。
一大清早起来,推开门秦言落就看到一个黑袍下的黑影——余尚来干嘛?他这样遮掩有什么用处吗?
秦言落的磁场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楚今言与他相熟,顾缺也能认出他来,真不知道他非得裹着一长袍,还弄出幻影来做什么用,一大清早就在院子里急着去见楚今言。
秦言落脚下如踏飞燕,好歹是跟着北宫陌练过的,很快便赶上他,横在他面前,道:“你不在千浮,来这里干嘛?”
余尚急着往前走,捂着心口,不知道在哪里受了重伤似的,咳嗽道:“找你楚叔叔。”
“楚今言?”
原本急着在前面走的余尚回过头,道:“什么楚今言?说话要有礼貌,他是娘亲的师父,比你爹小,你得叫他一声楚叔叔。”
咳咳咳,余尚与北宫陌交手,占了下风,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连连咳嗽,血都快吐出来了,北宫陌下手实在太狠心,哎……北宫陌不知尊重长辈,秦言落也有样学样,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等等,他好像连着自己一起骂了。
呸!他才不认北宫陌这人是女婿呢!
这个辈分秦言落是不认的,什么楚叔叔,就楚今言那些做派,哪里像是一个长辈?况且她连余尚都不认,怎么可能认什么叔叔伯伯?
楚今言似乎听到有人在他门外说话,打这个哈欠,伸着懒腰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见着余尚,满脸不大高兴似的,道:“找我干嘛?”
余尚道:“异鬼……引出了大鱼。”
这话如一地惊雷,楚今言瞬间清醒了,忙让余尚进屋说,秦言落觉得自己反正闲着没事,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