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她二人一同进来,不禁奇异,笑道,“你们姐妹两个,怎么今日倒走在一处?”
阮云乐向阮云欢横去一眼,说道,“哪里走在一处,外头碰到罢了!”上前去给老夫人行礼。
阮云欢微微一笑,也跟着上前行礼,问道,“祖母今日可好?”
“好!好!”老夫人点头连应,唤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身侧,说道,“你们二人这一日均不在府上,可是去瞧齐王回京?”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七表哥随着齐王一同回京,云欢在侯府多逗留了片刻,不想便晚了!”略过迎齐王回京一节不提,转向阮云乐道,“齐王回京,不知妹妹可去相迎?”
阮云乐噘了噘嘴,说道,“城门那许多的人,又说不上话儿,去做什么?”
阮云欢微挑了挑眉,淡笑道,“妹妹说的是!”便不再问。
老夫人笑道,“你一大早巴巴的跑了出去,还打扮成这般模样,难不成还有人比齐王重要?”
阮云乐小脸儿微红,噘嘴道,“云乐只是说不曾去城门,又有何人比……比他重要!”说到后句,神情便有些扭捏。
老夫人不解其意,挑了挑眉,向她身畔的豆蒄望去。
豆蒄噘嘴道,“二小姐在齐王府等了半日,齐王也不曾回府,二小姐命那齐府管家去寻,那管家竟然不理!”
“这个傻丫头!”老夫人笑了出来,说道,“齐王回宫,自然是先进宫见驾,你要管家何处寻去?”语气虽是宠溺,眸中却终究带出一抹厌恶。
阮云欢听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一声不吭跑到未婚夫婿的府上,不由暗暗咋舌,却也不再多说,转话问道,“方才见母亲出府,怎么妹妹不曾同去?”
老夫人拧眉,说道,“这个时辰又去了何处?”显然是不知此事。
阮云欢道,“闻常管家道,说是外祖母建安侯夫人抱恙!”
老夫人挑眉不语,阮云乐却奇道,“外祖母有恙,我又岂会不知?方才府门前见到母亲,也不曾说!”
阮云欢摇头,笑道,“许是误传罢了!”
正说着话,闻门外小丫鬟回道,“老爷来了!”
阮一鸣挑帘进来,先给老夫人见礼,说道,“今日齐王殿下回京,皇上留儿子陪齐王殿下饮了几杯,回来的晚了,母亲莫怪!”
老夫人摆手,说道,“正事要紧,起来罢!”
阮云欢垂眸,掩去眼底的一抹笑意。齐王殿下早已在相府一游,这位阮相爷却在宫中陪齐王饮酒,倒也是奇事。
阮云乐一旁却道,“难怪齐王许久不曾回府,原来是皇上留着喝酒!”
老夫人道,“齐王离京数月,皇上留着一同用膳饮酒,原也是父子间的情谊。”
阮一鸣点头连应,说道,“儿子正要与母亲商议,齐王回京,他又是云乐指了婚的夫婿,待过几日,也该府中设宴,请他来一聚!”闻说阮云乐去了齐王府,脸上掠过一层不悦。
阮云乐大喜,连声叫好!
老夫人向她望去一眼,含笑道,“原也是个理,趁着还在正月里,再将五殿下一并请来,莫要显得我们厚一个薄一个的!只是如何招待,你媳妇才是当家主母,你与她去说就是!”
阮一鸣点头,见秦氏并不在座,问道,“夫人可是回去了?怕是身子辛苦罢!”
阮云乐闻说请淳于信来府,早乐的一蹦三尺高,巴不得立时将这事议妥。闻说问起秦氏,便不悦道,“母亲去了外祖家,却不知何事?”
阮一鸣扬眉,问道,“这时辰才去?”说着瞧了瞧墙上的自鸣钟。
老夫人摆手,说道,“也不急在这一刻,改日再议也不迟!”
阮一鸣心里疑惑,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点头应下。又略坐片刻,见夜色渐深,便起身道,“天色不早,母亲早些安歇!”行礼告辞。
阮云欢早闻喜鹊悄回,白芍已经过来,便也跟着起身行礼,说道,“孙女也不搅扰祖母,这便告辞!”
阮云乐也不耐多留,忙跟着起身,说道,“云乐也一同去了,请祖母早些歇息!”也施下礼去,随着阮一鸣一同退出。
出了紫竹苑,阮一鸣向阮云乐一瞧,说道,“你住在园子里,来往路远,日后早些过来,也好早些回去!”
阮云乐笑道,“怕什么,园子虽大,却也是自个儿家里,难不成还怕有人劫了女儿去?”
阮一鸣微微皱眉,要说她一个女儿家,擅自跑去齐王府,会被人嗤笑,但这个女儿素来是听不进话的,只得叹了一声,说道,“快些回去罢!”
阮云乐点头,又叮嘱他早些请齐王前来赴宴,方向园子去了。
阮云欢见她走远,才向阮一鸣一礼,说道,“爹爹,女儿告辞!”
自从她命赵承砸开府门,踢飞屋门,惊了秦氏之后,父女之间这几日竟极少朝面。此刻阮一鸣见她神情淡淡,不由咬牙,说道,“我闻说你也是刚刚回府?”
阮云欢应道,“是!七表哥随齐王回京,女儿回侯府探望!”
阮一鸣听她说到侯府,用了一个“回”字,不觉将脸一沉,说道,“相府才是你的家!”
阮云欢扬眉,说道,“是吗?女儿当真不知!”声音不自觉冷了三分。
“你……”阮一鸣气结,指着她道,“你成日出门,也不听听,外头传你什么?亏你有脸!”
阮云欢冷笑一声,说道,“嘴巴长在旁人脸上,要说什么议什么,云欢如何管得着?难不成只为了一些传言,女儿便要躲要府中以泪洗面,再不见人?”
阮一鸣怒道,“你……你丢的可是相府的颜面!”
阮云欢淡道,“爹爹既知丢的是相府的颜面,便该替女儿辩白,没得将外头的脏水也一并往女儿身上泼的!”
阮一鸣气的身子直抖,连声道,“逆女!逆女!”
阮云欢淡道,“云欢已是待嫁之身,纵丢了脸,五皇子不曾说什么,爹爹又何必着急?爹爹要顾着相府颜面,倒不如瞧瞧旁人!云欢是天黑回府,可有人是天黑才出府,那身装扮,若是被人瞧去,可有得说呢!”说着后退几步,福身一礼,说道,“女儿告辞!”
阮一鸣被她一番话说的一呆,见她转身要走,忙将她唤住,问道,“你……你说什么被人瞧去,又会被人说什么?”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女儿不过提醒爹爹罢了,旁人要造谣中伤,何患无辞?”说着又施一礼,再不多停,扬长而去。
阮一鸣听她言语,分明是指的秦氏,心中一阵阵的惊疑,本是要回园子到姨娘处,想了想,转身向正屋而来。
锦阑轩。
青萍见她回来,吩咐小丫鬟备香汤,自个儿随入内室服侍更衣,低声道,“小姐,方才赵承传入消息,说是平邯府都督秦胜成的夫人带着女儿回京,两个时辰前刚刚进了建安侯府!”
“哦?”阮云欢扬眉。
秦义第三子,秦胜成的妻女回京!想来,秦氏便是为此前去。
白芍奇道,“这可奇了,秦胜成的夫人、女儿回京,夫人前去原是正理,怎么连二小姐也瞒着?”
事有反常即为妖!
阮云欢略略一思,说道,“命甘义盯着,瞧瞧再说!”白芍点头应命,想她累了一日,便命人早些安置歇息。
第二日早朝,齐王淳于信率东海归来的众部属上朝,递上奏折为众人请功。
皇帝看过,当即传旨嘉奖,各有升赏。待众人谢了恩后,最后唤宋文杰道,“爱卿是前年的探花郎,朕却不知,竟然文武双全!”
宋文杰忙道,“回禀皇上,臣哪里是文武双全,不过是运气好些,跟着齐王殿下竟没有被人摘了这项上头颅去。”
皇帝摇头笑道,“纵然只是运气好,也是爱卿之福,我大邺之福!”想了想,说道,“如今你年纪轻轻便官至四品,若再升官,朕你怕骄狂!这样罢,闻说你出身寒门,自高中之后,还不曾回乡,朕便许你三个月假,衣锦还乡罢!”
宋文杰磕头道,“臣谢皇上隆恩!”迟疑一下,却道,“只是东海战事未平,臣为齐王殿下部属,理该追随殿下,这衣锦还乡,便不急于一时!”
皇帝摆手笑道,“齐王扬我国威,东海诸国皆服,我已传旨,命两位汤将军受降!”
此言一出,东海归来的诸将均是一惊。齐王忙掀袍跪倒,说道,“父皇,东海十七国,素来扰我海路,若是不能平复,恐有后乱!”
皇帝点头道,“只是东海十七国皆熟海战,却非我大邺将士所长,若是再打下去,怕是难以支撑,倒不如趁胜签下和约,也不至失了我大邺颜面!”
“父皇!”齐王大急,要想再说,却被皇帝打断,说道,“好了!老四,你东海一战,镇慑诸国,甚得朕心,如今既然回来,便好好统管你的兵部,东海的事,便到此为止!”
“父皇!”齐王高呼,正要再说,但见殿外一名小太监入内,回道,“皇上,五殿下回京,求请上殿!”
“哦?”皇帝扬了扬眉,说道,“这几日不见他人影,怎么是出京了吗?”当即命人传入。
淳于信本欲再次请旨,听到“五殿下”三旨,心头一震,瞬间想起昨夜阮云欢所言,便俯身一礼,默默退至殿侧。
喝令声传了出去,隔了片刻,但见五殿下淳于昌一身戎装大步入殿,行至御阶前跪到见礼,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问道,“这几日均不见你上朝,怎么是出京了?军营选兵还有些日子罢?”
淳于昌双手抱拳,向上俯首回禀道,“回父皇,儿臣并非去军营选兵,而是带三千精骑,去了叶城!”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阵窃议。淳于昌此刻虽统管神策营,但是不管是身为皇子,还是身为将领,私自调兵,可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