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人偶的尸体堆积如山。
断臂残肢,满目狼藉。
阎雀的体力也即将耗尽。
银叶树修炼成精,最终化身为智者模样的树妖现在才知道,原来人类也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每当它以为它至少能以数量取胜的时候,阎雀总能够化险为夷。
它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胜负未分,就目前的情形看来,自己已经占了下风。
剩下的人偶已经不多了,而它不知道,阎雀体力的界限在哪里。
诸多的不确定性让树妖开始把矛头指向了被自己包裹在树根里的苏萤和霍二。
它驱使人偶不再包围阎雀,而是把苏萤和霍二层层包围了起来。
“我说过,不准你动他们半分的!有本事的话,你跟我单挑啊!”
银叶树把一部分的傀儡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比之前小很多的苍老的脸来。
“年轻人,你们人类不也常常这样做吗?不光彩的事情在你们的眼里应该并不算什么吧,只要能赢你,无所谓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他知道苏萤已经昏迷了,而霍二是清醒的,比较不好控制。
所以它驱使着包裹着苏萤的树根把苏萤完好地吊在半空中,出了双手上的树根之外,其余所有的树根都撤除干净。
“年轻人,我知道你很重视他们两个人,特别是这个姑娘,所以你最好听我的。先把你手上的武器放下。”
树妖生怕阎雀不会乖乖就范,干脆用树根操纵着一只人偶站在苏萤的身后,用手臂上锋利的断口,顶住了苏萤脆弱的脖子。
苏萤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
“如果你不放下武器,就不要怪我下手不知分寸了。这个小姑娘的脖子啊,可真是脆弱呢,哦,你还不知道吧,她的肚子里,似乎还有一个小生命呢,我能感受得到那颗渺小如尘埃的心脏在跳动着。”
树妖说着,又驱使着一根很是尖锐的树根,缠绕上苏萤的小腹。
苏萤的肚子里……竟然……
阎雀立刻就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苏萤竟然已经怀孕了,那是他们的孩子……你叫他如何忍心……
于是他只能被迫放下了追魂。
老树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桀桀地笑着,笑声无法地肆意起来。
“这样吧,年轻人,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面对树妖突然新心血来潮的想法,阎雀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没有说话,树妖就知道他是默认同意了。
“那把匕首,是你的武器是么?你猜猜你自己能受得了那柄匕首几下?”
树妖不知道什么时候,操纵着一个像小丑一样的人偶来到了阎雀的身边,那人偶的双手被树根控制着,身形有些僵硬地捡起了阎雀之前丢在地上的追魂。
“我猜是三下,我猜你只能受下三刀。不如我们来打这个赌如何,如果你能受下超过三下,那我就放了她,放了他们。”
树妖独自在地底生存了无数年,如今终于能玩些有意思的了,所以树妖的情绪非常激动。
“但是!”人偶那只粗糙的手背树妖驱使着抚摸上了阎雀的脸颊,挑衅一般。
“如果你无法受下三刀,那么你剩下几刀,我就在她的肚子上扎几刀。”
真是越想越是有意思呢。
“你最好说话算话!”
一听到阎雀答应了树妖这个赌约,三只箭雀简直着急到了极点。
纷纷扑腾着翅膀飞回来,也不继续和那些人偶纠缠在一起了。
“主银,千万不要答应啊!”
“对啊,主银那不是一般的匕首,那是你的追魂啊!追魂啊!不是闹着玩的!”
追魂的刀刃上原本就充斥着非常浓郁的怨气,要是一刀扎在手臂上大腿上之类的地方也就算了,但是别忘了,是树妖下手啊。
它只会挑选最致命的地方扎下去啊!
“主银,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会交代在这里的!”
可是阎雀现在别无选择不是么?他不可能让苏萤去承受追魂。
因为追魂,是杀死上一世的她的凶器。
那时候她还是个被人敬仰着供奉着的巫女,可是因为四大家族贪婪的欲望,让她最后葬送在了追魂之下。
追魂能杀死巫女,这一刀扎在自己的身上,总比扎在苏萤的身上要来得好吧。
“不需要考虑了,我应下这个赌约了,不要废话了,现在就开始吧。”
阎雀张开双臂,面相那只抓着追魂的人偶,“我已经准备好了。”
另一边,被悬挂着的霍二心里急得要命,可就是没办法挣脱包裹着自己的树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阎雀和树妖立下这个根本就不公平的赌约。
“那就开始吧。既然你这么迫切的话……”
树妖说着,开始动起了树根,精确地操纵着那只人偶前行,顺利地走到了阎雀的而面前。
“第一刀。”抬手,对准了他的心脏。
那是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来说,都是非常致命的地方,树妖立下这个赌约,就是想要阎雀死的,所以它根本就不想手下留情。
三只箭雀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看着阎雀去送死,纷纷挥舞着翅膀挡在了阎雀的胸前。
却换来阎雀的一句,走开!
不容置喙的语气。
三只箭雀不得不遵从阎雀的意愿,紧紧地挨在一起,站在一边看着这残忍的一幕。
那只行刑的人偶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
脸是雪白的,嘴巴鲜红上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来。
红红的鼻子,漆黑的眼睛……
抬手扎下那一刀的动作,逐渐倒映在了他的瞳孔里。
鲜血飞溅在他的身上。
小丑脸上白色的油彩本就有些快要融化的意味,这下沾上了血之后,原本皮笑肉不笑的那张脸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阎雀没有看追魂,人偶动手的那一刻,他真抬头,面目温和地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苏萤。
她的手腕一定被磨破了吧……
追魂扎进胸膛,心好痛……
那小丑带着报复的意味,抓着刀柄的手在他的伤口里转了一圈。
疼痛加深,连呼吸都充斥着黏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