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唯卿斜眼一瞥,正色都没有,“馨儿,你是不是对那些长得怪异的东西很感兴趣?”
“长得怪异的?”我从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最后还是不能理解这个长相怪异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眼神看起来有些呆,其实精明可恶的很,半大点身体看似弱不禁风却有自己的一套自我保护机制,你手中的这种就算!”凤唯卿轻扫而过,小东西在我手中微微缩了缩脑袋,然后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看起来有些呆那叫萌,半大点身体那叫可爱,你们男人是不会明白的!”我摸着小东西的头,看着它被吓成那样,心里总是有些不忍。
“那……那你能不能不要让这些东西近你身,尤其是这样的,生长在土里面,谁知道都沾染了些什么东西!”凤唯卿十分嫌弃的提着小东西的一根毛,把它倒挂在半空中,极尽讨厌的小表情一瞥,像是看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一样,吓得小家伙动都不敢动,更是连一丝声音都不肯发出来,任由凤唯卿这么提在半空中。
我有些看不明白,今天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跟一株植物叫起板来了,这是堂堂冥帝该干的事么!
“这小东西浑身上下都是宝,想让它的人能排成一排绕地球好几圈,随便一根须子就能救下一条命,怎么到你嘴里面就成了百无一用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呢!”看着连挣扎都不敢的小东西,紧紧抿着嘴唇,那小眼泪一直都挂在眼睛里面,愣是憋了半天也没敢哭出来。
凤唯卿听完我的话才刻意的看了小东西一眼,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眼,随后继续用嫌弃的口吻问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啥?”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人参这种东西也分公母吗?
“我是问你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如果是母的话,你喜欢可以留着,但如果是公的话,那就注定成为一锅大补汤了!我是绝对不会允许除了我和重儿以外的其他雄性近你身的!”凤唯卿淡定的说着,连看都没看一眼,提在半空中的小东西也懵圈了,因为它也不知道自己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活了这么久的冥帝,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有什么好笑的,你快点告诉我!”
肚子笑的有些疼,我微微缓了缓,“冥帝大人,这种野生的植物是不分公母的,他们不是……”我用手比划着,因为这个解释起来确实有些麻烦,“他们不是靠着那个繁衍,而是靠……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这小东西是我的宠物,你不能伤害它!”
我从凤唯卿手中把小东西抢了过来,不小心扯动了它手臂上的一根须,疼的它龇牙咧嘴。
“宠物?就凭这两个字就不能留!”凤唯卿突然间就变得严肃起来,我不知道很正常的两个字竟然惹来他那么大的反应。
“好啦,它只是单纯的一个成精的小玩意儿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呢!”早知道就放在身上守好了,谁也不给看!
无奈摇头,小东西引发的血案虽然告一段落,但凤唯卿那张脸,一直都是紧绷着,从来都没有舒展过,跟我的距离也一直保持在半米之内,也不像之前那样亲密。
“大人!”身后突然间就传来了斗鸡眼的声音,我心中暗笑,上一次不过是随便胡说了几句忽悠了他,倒是没想到这斗鸡眼还是很忠诚的。
我转过身,正看见那个不聚焦的小眼睛,明明是瞥向了别的地方,瞳孔里面竟然倒映的是我的影子,后面还跟着两只小妖,“斗鸡眼!”我挥了挥手。
目光却不小心扫过凤唯卿的脸,绷得紧紧的,不苟言笑。
“大人,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斗鸡眼看起来好像很兴奋,活蹦乱跳的,虽然长得实在是太奇怪,一看就不是好人,但是还挺忠心的。
“斗鸡眼,你都打听到什么了?”我笑着问。
斗鸡眼刚要说话,忽然间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凤唯卿,这样令人不敢忽视又不敢靠近的气息,总是王者一般的存在,斗鸡眼打了个寒战,轻叹一声然后耸了耸肩膀,像是怕被凤唯卿听到,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直接趴在的耳朵旁,轻声道,“大人,你说的那什么晶石,一千年前好像出现过,当时好像是王拿那个东西囚禁了一个人,具体是谁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弹琴的!”
弹琴的?难不成是溟栎?
也就只有他符合这些特征了,夜夕抢了人家的琴,封了人家的自由,原来他已经被禁锢这么久了,怪不得能弹出那样凄凉的曲子!
“具体情况知道吗?”我被斗鸡眼这小心翼翼的动作逗乐了,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刻意避着一旁的凤唯卿,时不时还用余光瞅他。
“具体情况不知,这些还是通过一个年长的长辈说的,当时他还是一棵没有成妖的竹子,法力太低,不能靠的很近,也就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了!”斗鸡眼往我身上靠了靠,声音更是又刻意压低了几个分贝。
斗鸡眼防贼一样的眼神终于惹怒了凤唯卿,虽然他的呼吸还是很平稳,但从那抽动的鼻翼还有瞬间幽深的眸子就能看出来,他在克制,“说完了?”
斗鸡眼站直了身子,终于正大光明的看了一眼凤唯卿,上下一打量,王婆说媒一样的语气,“说完了!这年头不是靠长得好看就能得到大人提拔的,必须要有可靠的情报,你……”
斗鸡眼这话从第一个字开始我就为他捏了一把汗,果然,凤唯卿在克制自己听完几十个字的废话后,二话没说手一挥,斗鸡眼完美的弧度轻轻划过天际,还有他身后那两只看傻眼的小妖,不明就里的就来了一场空中旅行。
“你干嘛那么大火,斗鸡眼也是好心帮……”
“你是不是越来越不把夫君放在眼里了!”我一愣,看着他严肃又愠怒的表情,两条腿不自觉的就往后退,“如果不是他还有些价值,在他抓你手臂的那一刻已经是个死的了,你竟然还允许陌生人的靠近!”
“我……”
“我什么?那不公不母的东西养养就算了,可那混球从一开始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忽然脚踩在身后大树的根部,我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抬头看着他那张因为发怒而微微有些变形的脸,还被他一步步的紧逼,禁锢在大树跟前。
倏地凤唯卿两只胳膊撑在树干上,看着快要吓作一团的我,“知不知道哪儿错了?”
我错了吗?
我好像没有错吧!
“知,知道了!”淫威之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常识,我也只能这么没骨气的承认自己错了。
“错哪儿了?”凤唯卿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跟他对视。
我咽了一口唾沫,脑子里面也在想,我到底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小妖来当眼线,以至于惹怒了你,我应该找一个精明的,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好惹的,在你面前毕恭毕敬的妖……”我停下来思考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一直都没有变化,并没有比刚才更难看,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睑,“嗯,就是这样!”
“完了?”他的指腹轻轻用力,在我下巴上来回摩挲着。
我视线上移,悄悄看了他一眼,连生气都这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还是不要看了,低下头闷哼一声,“完,完了。”
忽然间我感觉到了一股气息,炽热狂热,像极了猛兽扑食的时候窜出去的那一刻,这一次我真的吓坏了,下意识拿着胳膊去挡,带着厚重的哭腔,“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我,下……下一次一定找个靠谱的!”
预料之中的暴风雨始终都没有打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我移开手臂,看着本来就不想有什么动作,还是保持刚才那个表情的凤唯卿,尴尬的咧嘴笑了笑,“嘿嘿……”
“小东西!”本以为凤唯卿接受了小东西的存在,心中暗自狂喜,没想到这三个字竟然是冲我来的,“唔……别……”
乍起的风雨吞没了江边的小船,我也像那漂泊无依的小船一样,只能无力迎接着暴风雨的到来,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刚开始还很疯狂的雨势慢慢变小,变温柔,变缠绵,变成淅淅沥沥朦朦胧胧的小雨,慢慢浇灌着心底某个地方。
“喂!你这样一言不合就……能不能让我提前做好一点心理准备!”舔了舔被咬疼的舌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羞涩感。
“心理准备?那夫君现在给你准备晚不晚?”吻得有些发红的嘴唇,看上去娇滴滴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的。
“别别别……正事别忘了!”我紧贴着身后的大树,动都动弹不得,除非把树弄倒了,“你是随处都能发情的物种,我可不行!”
“说什么?”凤唯卿看着我,那双眼睛像漩涡,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所以不能直视,又不能不直视,不然会引起怀疑。
“没,我是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我在心里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继续保持着镇定,十分正经的说道。
“是时候见见老朋友了!”凤唯卿淡定一说,已经揽上了我的腰。
“老朋友?溟栎吗?”我问。
凤唯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溟栎这个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你之后认识的吗?”
凤唯卿依旧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了吧。
我也不在自讨没趣,只好乖乖闭上嘴,隐约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明明可以自己去送什么月牙形的玉佩,却非要让我去,本以为他俩暂时不方便见面,现在又要大模大样的登门拜访。
我暗叹一声,男人的世界,我不懂!前一秒还是朋友,下一秒可能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竹林,只是比上一次要萧条很多,看着地上一层层的竹叶,应该是没有人来过,我侧耳倾听了很多次都没有听到琴声,莫不是溟栎上回生的病太严重?
“他现在不在里面!”我微微仰头,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不在?”凤唯卿眼中匆匆闪过一丝失望,而且还有一丝……庆幸?是我看错了吗?
“因为没有琴声!我没有听到琴声,如果溟栎在的话,他一定会在竹林里面弹他最喜欢的那把青鸾!”我微微顿了顿,因为凤唯卿也曾是这两把琴的主人,“卿,火凤被夜夕抢走了,还要了溟栎的那双手!”
凤唯卿嘴角抿得很厉害,快要抿成一条缝,“看来夜夕是活的太轻松了!”
“我答应了溟栎会帮他把琴要回来,因为就算夜夕拿走了他的手,也弹不出那么好听的曲子!”从凤唯卿的反应上来看,他们俩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青鸾和火凤也应该是凤唯卿赠送给他的,只是这两人相识的时候,我已经遭受了天刑!
“馨儿,你真的能听见溟栎弹琴的声音吗?”凤唯卿垂下眼睛,目光也变的柔和了许多。
“那么明显的声音,难道你们都听不见吗?萧颜听不见,梅渊听不见,你也听不见吗?”我忽然间有些纳闷,刚来妖界的时候明明有琴声,梅渊说没有,第一次来竹林,我说有琴声,萧颜说是我的错觉,可最后证明真的是又人在弹琴。
“听不到!”
“听不到?”我简直不敢相信,五音不全的我竟然还听得那么带劲,合着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是睁眼瞎,“听不到你为何要把青鸾火凤送给溟栎呢?”
“因为只有他能配得上那两把琴!这世上,只有少数几个能听见平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凤唯卿淡淡地解释着,眼睛里面却是奔涌而出的紧张和不安。
原来我还算是奇货可居啊!
虽不知这紧张和不安是为哪般,但心里还是暗自得意了一番,“卿,你说我这算不算待价而沽啊!”我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
凤唯卿收起了眼中的不安,下一秒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抱在了怀里,很紧很紧,紧到我觉得自己都快要钻进他身体里了。
“我要透不过气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来这一套!”
“馨儿,不会的!除了你以外,还会有别人能听得见的!”凤唯卿的声音很小,每说一句加在我身上的力量就多一分。
“卿,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还会有别人听见,你不是说能听见琴声的人凤毛麟角吗,短时间内到哪里去找第二个?”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随时随地发情不说,还能找到各种理由来解释。
慢慢地,我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双手怎么会一直在抖,“卿,你怎么了?”
“没事了,”凤唯卿松开我的身子,将头发给我往后拢了拢,“走吧!”
“去哪儿?”
“溟栎不在,那就去找另外一个老朋友!”凤唯卿拉着我的手,站直了身子往回走。
“你怎么就这么多朋友,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交了多少个,有没有女的?”突然感觉某个地方酸酸的,本来只是那么一小点,后来慢慢的扩大,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这个老朋友你认识的!”凤唯卿笑着,回头看我一眼。
“谁?”要是个女的我就跟你拼命,南帝阎君的事情还没算清楚,虽然她已经死了,死后化成明珠帮了我一把,但这是两码事。
“夜夕!”
我默默扶额,夜夕什么时候也能算得上朋友了,赤裸裸你死我活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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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夕的宫殿真的是豪华的令人心肝发颤,每次来都会有一种羡慕又特别的感觉,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每天晚上都来偷上那么一小块砖,一小片瓦,偷上几次就够我养活自己好几辈子了,只是现在我觉得自己不屑于那样做而已。
不过心里还在默默盘算着,如果哪天不做人皇了,做个盗墓贼还是不错的!如果能遇上了这么一座墓,那真的是够自己活好几辈子的!
宫殿外巡逻的小妖们,每次来都会换上一批,第一次因为相信了我的话,传到了夜夕的耳朵里,冤死了萧域凉和王素芬,第二次我悄悄的来,毁了夜夕疗伤的水银池,这一次……
“卿,我上次逃走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好地方,那边那堵墙下面有个大洞,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上次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一点都没有惊动守卫。”我指了指后面的那堵墙,那里依然没有站岗的哨兵,所以我一度怀疑那个洞是不是他们内部人自己干的,想偷偷的拿着里面的东西去变卖,怕被发现所以就挖了那么一个洞。
我这么兴奋地发现新大陆一样的介绍着,没想到却换来一句,“又不是狗,为什么要钻那个洞?”
空气凝固了那么几秒,虽然他说的很对,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脑子忽然间清澈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