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栖的掌心落在她的头顶上,带着臣子般的忠诚语气,“那哥哥在江北等着你。”
鹿之绫坐在办公椅上,忽然难受得有点想哭。
……
鹿之绫经过深思后答应了爷爷,愿意作为鹿家的接班人接受培养。
她还没弄清楚自己对薄栖的心思,有些东西就已经无疾而终。
鹿之绫很不好受,一连两天低落,姜浮生在旁边看着愁都快替她愁死。
树影在风中摇曳,掩映着深处的水上亭子,鹿之绫无精打采地歪在美人靠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发呆。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你真的不去找大少爷说说话吗?”
姜浮生坐在她身边,心疼地看着她。
自从鹿之绫答应担起鹿家的责任后就躲着不见薄栖,薄栖也不是闲散人员,薄家还等着他。
鹿之绫摇头,“不要,说也没用,弄清楚心思也没用,我又得不到。”
姜浮生往她身边靠,“怎么就得不到了,异地恋也没什么啊,现在交通方便,大不了天天坐飞机,反正你们两家都有钱。”
“如果这样的话,你知道每天花在交通上的时间是多少吗?”
鹿之绫看她,“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这么干。”
江南和江北,长林区与酆川区,就是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也对。”
怎么可能有人天天浪费在交通上只为见一眼恋人,就算有,时间一长,也肯定受不了。
姜浮生叹一口气,又道,“那让大少爷入赘过来怎么样?”
“好啊。”鹿之绫木着脸看向她,“那我是去向薄爷爷下聘,还是向薄叔叔下聘?”
谁答应?
姜浮生捏捏耳朵,“差点忘了,大少爷是薄家独子来着。”
那不是下聘,那是下地狱。
“算了。”鹿之绫决定放弃,“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吧,反正我和薄栖哥哥一直都是断断续续见面的。”
早就已经习惯。
她和薄栖肩上都有各自的责任,一切就维持原样吧
姜浮生点点头,又推推她,“那你更应该抓紧时间找他说说话啊,明天就走啦。”
“我知道,我调节一下心情再去。”
鹿之绫坐在亭子里做了十几次的深呼吸后站起来离开。
……
“叩叩。”
鹿之绫敲响房门,她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薄栖,应该是在房间休息。
果然,门响两声后,薄栖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里边传来,“之之进来。”
鹿之绫又是深吸一口长气,挤出笑容推门进去。
阳光涌进的房间里,落地纱洁白,薄栖坐在画架前,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握着画笔在上色,骨节分明的手上沾了些颜料。
“你在画画。”
鹿之绫往里走去,站到他的身后。
他画的是那天他们去爬山的情景,云雾树影溪水涧,她蹲在石头上高高举着手机给他拍照……
她用手机镜头记录下他,他用画记录下她。
连她裙子的纹理都画得清清楚楚,发丝笔笔细细勾勒。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身子,双手支着膝盖,脸靠近他的耳边,神往地看着他笔下的画,“哥哥画得真好。”
独属于她的浅淡香气拂过他的呼吸。
薄栖的喉咙紧了紧,没去看她,执着画笔继续上色,“终于愿意来找我了?”
发她信息不回,打她电话不接,还老不在自己的小楼里呆着。
“嗯。”
鹿之绫对他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我接受爷爷的培养后,以后看你的时间就少了,不好受。”
以前是年纪小,家人不可能让她跑江北,而他又忙。
现在她成年了,本以为等她拿到学位后,工作清闲,就可以找时间经常去找他。
“知道少还两天不见我?”
薄栖停顿下来,侧目看向近在眼前的脸,薄唇险险擦过她的唇。
他的声线不悦,但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成份在。
鹿之绫的呼吸莫名一滞,长睫低垂轻颤,定定地看着他的眼。
她突然想到小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睛长得好看,像漆黑没有杂质的纯净宝石,后来也因为这个她才将猫小野带回家……如今,宝石还是一样好看,却凭添蛊人的危险性。
“哥哥,以后我们都忙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柔软的声音微哽,眼圈渐红。
“是你变忙而已。”
他说着收回视线,继续上色。
鹿之绫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脸,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心口被明日分别的悲伤填满。
不想分开。
也不想离开家人。
也没底气请他别太重视薄家的责任多来找她。
她黯然地收回视线,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坐下来,静静地看他给画上色。
好像小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了,他画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从不捣乱。
好像,也只能这样。
第920章 她对他是心动,没有错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鹿之绫问道。
他们之间从小到大都互送礼物,送到她已经不知道送什么了,索性直接问。
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来得及准备。
“之之有吗?”
薄栖边在笔尖添一抹清雅的绿色,一边问。
“你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
鹿之绫盯着画道。
“这幅画好不是送你的,我准备带回江北。”薄栖低沉地开口。
“……”
合理吗?
她都这么难过了,他给她画幅画还要带到江北去。
鹿之绫别过脸去,眼底氤氲湿意,有些呆不下去,她从地上站起来,“我去看资料了,大哥和四哥给我布置很多任务,我还没开始看呢。”
“还想看么?”
男人低磁的声线在她身后响起。
“看什么?”
鹿之绫回头,他说的不是看资料吧。
薄栖坐在那里,用笔虚指了下他的画,顺着他的笔尖看去,鹿之绫看到画里的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手机。
手机里的照片。
他的照片。
鹿之绫顿时呼吸一紧,有些难以置信,“你要给我看吗?”
真的假的?
他底线都低成这样了?
薄栖放下调色盘,漆黑的眸深深地看向她,正经得像在说公事,“不是嫌不够清晰么?”
“……”
鹿之绫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他的腰间,来不及激动,目光又黯下去。
看了又怎么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不会改变,也想看。
鹿之绫定了定心神,直视他的眼睛,“看!”
就当收分别礼物了。
“……”
还真敢。
薄栖看着她豁出去的样子,纵容地低笑一声,站起身来前去洗手。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水流中逐渐褪色。
他站在那里,长睫覆下的眼却勾染浓墨重彩。